**市最大的美术馆。
开展前的准备工作全部准备就绪。
江敬驰背着手,在馆内环绕了一周,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
主办人一副狗腿模样:“江小先生,您看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地方,您尽管说,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把这次画展举办得最完美。”
江敬驰又环视一周,挑不出毛病。
他觉得是自己的画太完美了,就算展馆上有一些方方面面的小瑕疵,也无伤大雅。
总之,江敬驰很满意。
不过,该叮嘱的还是叮嘱了一遍。
他抬手拍了拍主办人肩膀:“这是我第一次举办个人巡回画展,第一场和最后一场尤为重要,所以任何一点披露都不能有,知道吗?”
既然江暖要来,正好让她看看他的实力!
好让她清楚,到底谁是哥!
主办人连连点头:“知道,江小先生,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他嘴上答应得好,可在心里却偷偷抹汗,谁都知道江家小公子性格古怪,脾气暴躁,一张嘴就跟刀子一样,不给人留情面,在他手底下工作,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敬驰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一个角落说道:“那两幅画撤掉,等到开展当天会有一个人过来,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不要拦着,随她去,懂吧。”
主办人哪敢说不行的,赶紧把这件事记下来。
他随口问道:“江小先生,那人是谁啊?”
江敬驰犹豫,他不想让旁人知道江暖是他的妹妹,这样说出来感觉很丢人:“这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主办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不方便说:“那人大概长什么样啊?”
江敬驰脑海里晃过江暖那张绝美的小脸,烦躁道:“长得最美的就是她。”
主办人:懂了,女朋友!!
……
车停在傅氏集团楼下。
江暖从车上下来,走进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大厦。
只是她没有门禁卡,在一楼就被拦住了,她给傅长渊发消息,他也不回,很怀疑他准备欠钱不还。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就在这守株待兔。
江暖蹲在门口画圈圈,一边掐指卜卦。
傅长渊最近很忙很忙。
前段时间,那个灵体,只占着身体,不干活,等他重新醒来,回公司时,桌面上和邮箱里需要他审核的文件堆积如山。
他忙到头晕眼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可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最关键的,是灵体被收走的时候,他正参加一场宴会。
商场如战场,傅氏集团总裁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股票下跌,集团人心涣散,祖父和父亲又忙着他的葬礼,无暇处理集团业务。
越是这种时候,越多的竞争对手就会蠢蠢欲动。
只是这其中竟然还出现了江氏。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难道江暖这么做,都是为了江氏?
傅长渊坐在车上,一双狭长的眼眸看向车外,街边无数风景飞快倒退,他眼底有风云涌动,男人在心里哼了哼,指尖捏紧了几分。
既然江家不做人,就别怪傅氏撕下两家最后一层遮羞布。
还有江暖,再见面,就是敌人!
傅氏集团楼下是一条城市主干道,经常堵车。
而去往集团地下停车场必须要走这条路,傅长渊每次上班都要从集团正门经过。
此时,路面有点堵。
傅长渊无意间往窗外瞥了一眼,忽然发现集团门口蹲了一个小身影,孤零零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傅长渊转过头,不去看。
这丫头是江照的女儿,是江斯清的妹妹,她一定是跟他们一伙的,故意接近他,好给江氏父子创造机会。
傅长渊抬手用力拉上车窗帘。
只是力气用得太大,刺啦一声窗帘完整地落在他手里。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都被这声音吓一跳,连忙回头看,只见自家老板手里握着一块破布,一张帅脸黑黑的。
傅长渊:“……”
这是什么破车!破窗帘!破质量!就这?就这!?
傅长渊很生气,他整理下衣襟,闭上眼睛再次决定眼不见为净,可眼睛是闭上了,可脑袋里那坨孤零零小身影飘来飘去是什么鬼!?
傅长渊烦躁地说道:“赶紧开车。”
司机弱弱地说:“堵车。”
傅长渊:“……”
真是,没一样顺心的。
……
江暖蹲在地上,正在掐算的手指微微一顿。
咦?傅长渊就在附近了。
她抬头往周围看去,下一刻,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你怎么蹲在这儿?怎么不进去?”
江暖回头,眼前一亮:傅长渊!
傅长渊见江暖看到自己的一瞬间,两只眼睛像燃起的灯泡,亮晶晶的,甚至冷冰冰的嘴角还压出一抹弧度,比花儿还好看。
看见这丫头这种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口涨涨的。
呜呜呜,真的很感动。
她也把他当亲哥哥了是不是……
江暖站起来,从小布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到他面前。
傅长渊疑惑地接过来,好奇地问:“给我的?这什么呀?”
江暖:“欠款单。”
傅长渊:“……!!”
她见傅长渊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从小布包里掏出一张符箓,夹在手里,准备施法:“别赖账,小心我把你变成公公。”
傅长渊:“……”
终究是错付了。
他捏着辣么厚的文件夹,想都不用想他在小丫头这里已经债台高筑了。
傅长渊捂着心口,一秒入戏,露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妹妹,你知道这段时间我都遭遇了什么吗?我死了!都进炉子里啦,又推出来了,因为阎王说,我还有一个妹妹,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为她活着!!”
“活过来之后,我望眼欲穿,想你什么时候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难道这就是兄妹之间的心有灵犀?”
江暖好心提醒他:“不是亲生的。”
傅长渊眼里划过一道光:“你承认是我干妹妹喽?”
江暖:“想死早点说。”
傅长渊再次一秒入戏,捂住心口,整个人化身柔弱林黛玉:“我以为你是专程来看哥哥的,没想到你只想跟我谈钱,我们经历了生死,跨越了世俗,我想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俗物来维系感情。”
江暖咬牙:“说人话。”
傅长渊收起糟糕的演技:“免个单呗。”
江暖点燃符箓:“看招!”
傅长渊:“……”
他想了想,退了一步:“那半价。”
江暖掏出一把符箓:“看杀招!”
傅长渊:“……”
半小时后,被揍一顿的傅长渊一瘸一拐地带着亲妹妹来到总裁办公室。
他脱掉西装外套,松了松胸前的领带,坐在办公桌后方,问道:“想喝什么?”
江暖坐在沙发上:“茶。”
傅长渊摁下内线,吩咐秘书送进来两杯茶,然后他拿起文件,解开后拎出里面的账单,看了几眼后,意外地挑眸看向江暖。
那丫头直腰看着他,一脸姨母笑。
她平时很清冷,如山尖之上的皑皑白雪,很少会笑,这样冷情的人忽然露出这种笑,怎么看怎么怪怪的。
傅长渊打个冷战,连忙端起茶杯,猛地一口干了里面的热茶。
结果自然是热茶在他嘴里炒了一圈又重新回到茶杯里,傅长渊吐着舌头,大口呼气,两只手不停给舌头物理降温。
沸沸沸沸沸沸沸。
好烫好烫!
“噗嗤。”
房间里传来一声轻笑。
傅长渊手中动作微顿,抬眼看向那抹笑声传来的方向,只见江暖整个人极其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身前,正一瞬不瞬地勾唇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他的窘态。
出尽洋相的傅长渊破罐子破摔,朝她吐舌头:“略略略~”
江暖一秒黑脸:“……”
幼稚!
傅长渊见她黑脸就高兴,得意地摇了摇脑袋:来呀来呀,来打我呀!
江暖面无表情地掏出符箓:“看招吧!”
傅长渊立刻收起犯贱的表情,腰板立得笔直,身体坐正,也摆正了自己菜鸡属性的位置,他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吧?”
江暖迷惑了下:“嗯?什么?”
傅长渊举起手中她给的账单,沉声说道:“以你的能力对付一个灵体应该绰绰有余,而且整件事情你都了如指掌,让我跟在你身边,只是为了让我看清苏苏的真心,对吗?”
江暖唔了一声:“算是吧。”
傅长渊沉眸,郑重道:“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我和苏苏?”
江暖抿唇,并没有回答。
傅长渊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自知我和苏苏之间矛盾重重,如果你突然解决了那个灵体,只会让我们产生更无法解决的误会,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她一拍两散,从此天涯路人,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有机会互诉衷肠,了解真正的彼此。”
江暖小小翘了下嘴角:“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虽然你这个人不太招人喜欢,但我是真心不想苏姐姐错过良缘,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傅长渊笑了,给了她一个‘我懂你’的表情,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是你哥哥。”
江暖炸毛:“别乱攀亲戚。”
她生来就是孤傲的玄界掌门。
上一世是。
这一世注定也是。
“妹妹,我是发自内心想感谢你。”
傅长渊先是一笑,一双黑眸深邃:“你可能不太了解生在傅氏这样的豪门,亲情和友情注定要掺杂一些利益,可有时候人和人的感情就是很奇妙。”
“我们认识的时间明明不长,但你在我这里早就非同一般了。”
“我记得你说过了解灵体的来路不容易,灵体又与那些苦主息息相关,苦主就是苦难缠身的人,能找到你的都是有一段难以言说的经历,解决灵体一句咒语,一张符纸就能让它毫无招架之力,真正的是如何解决苦主背后的心魔。”
“都说世间安得双全法,妹妹所做之事何尝不是两全,亏我还是一家集团的总裁,又比你年长那么多岁,竟然到现在才明白妹妹的良苦用心。”
江暖双手抱在身前,端坐在沙发上,扬起一点光洁的小下巴,一副很臭屁很傲娇的表情,漂亮的眼眸半眯,很享受这样的夸夸。
傅长渊含笑,再次感谢:“妹妹,谢谢你!”
江暖甩给他一个小眼神,晃了晃脑袋,双手端起微烫的茶盏,捧到嘴边吸溜了下。
傅长渊留意到她耳边染上红晕。
他漂亮的眼眸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