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是真的渴了。
奈何她肋骨骨折,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胸口处那抹撕心裂肺的疼。
现在江暖主动喂水给她,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对于缺水的人来说,用棉签渗进来的这一点点水,都是拯救干枯沙漠的一片绿洲。
江暖:“刚做完手术,不宜进水太多。”
见李慧的唇瓣重新恢复光泽,她放下水杯,然后问道:“你家人呢?”
李慧扯着毫无血色的唇瓣,说道:“我爸妈在老家呢,老两口年纪大了,他们要是听说我出事了,肯定会赶过来的,奔波劳累不说,又担惊受怕的,身体肯定会吃不消,再说他们为我操心太多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他们再为我操心了。”
女人说到最后,嗓音微微有些哽咽,眼圈泛红,蓄了一层薄薄的泪水。
李慧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眨了眨眼睛,压下眼底的酸楚,浅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人脆弱的时候总是爱伤感,我听警察说是你救我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现在不会在这了,你还过来看我,进来这么久,我都没有跟你说一声谢谢……小妹妹,谢谢你。”
江暖小眉头紧锁,似乎在考虑什么事。
当听见李慧的感谢,她反应很淡,只是摇摇头,似乎在告诉李慧,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江暖眼眸黑黝黝的,浓密纤细的眼睫微垂,琼鼻挺翘,朱唇嫣红,如瀑布顺滑的三千青丝垂在身后,衬得一张小脸更精致,更娇小。
她似乎想到了答案,眉宇舒展,眼底忽而一片豁然开朗。
她扭头问:“你丈夫呢?”
这会儿麻药有点失效,胸口的疼几倍几倍的增长,李慧下意识呼吸放轻,避免牵扯伤口:“他去外地学习呢,警察已经通知他了,今晚就能赶回来。”
江暖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慧疑惑:“什么?”
“你丈夫!”
江暖直言:“离婚后,你前夫一直都没出现过,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找到你?你丈夫又那么巧地在你离婚后不久出现?这次你前夫决定和你同归于尽,他又刚好去了外地,真的有这么巧合吗?这其中是否联系,你难道就没想过?”
江暖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迎上女人的视线。
李慧脸上的浅笑倏然落下,沉思片刻后,呼吸开始急促,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李慧的面色急速变得苍白,眼里布满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些都不是真的!
她是不会相信的!
更不会信自己两段婚姻都如此糟糕!
可是……
这小姑娘刚才所说的每件事情都对得上。
李慧缓缓咬住下唇,半晌后,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道:“我相信我的丈夫。”
江暖眼眸清冷,勾唇:“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
李慧用力咬紧牙关。
这次她没有再说话。
江暖该做的事都做,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走了,便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外面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雪白的墙壁上,落下一抹亮堂堂的金光,这光普通到每天都能看得见,可它却是生命之光,能从几亿光年之外照亮这无边崖底,驱散黑暗,带来希望。
李慧侧着头,望着墙壁上的晨光,眼底却一片迷茫。
希望到底在哪?
人心为什么这么难猜……
……
“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得不说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各个都有用!你说这个社会怎么了?怎么那么多算计啊?以后谁还相信枕边人。”
苏郁和江暖缓步从医院走出来。
她吐槽完,忍不住摇头叹气,有点小烦。
尤其刚才,苏郁在病房门口听见暖暖对李慧说出那番话后,她无比震惊。
谁能想到这件事居然没那么简单!
江暖突然开口说道:“其实,她丈夫什么都没做。”
苏郁愣了下:“啊?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她啊?暖暖,她已经够可怜了,前夫欠债,又家暴她,好不容易离婚了遇到真爱,结果前夫跳出来差点把她打死,她这么惨,咱们就没必要落井下石吧?”
江暖停下脚步,回眸看向身后的医院大楼,目光锁定在一扇窗户上,轻声说道:“她的命格本就如此。”
苏郁好奇地问:“她什么命格?”
寡宿!
当出现此命格时,就代表此人晚婚晚育,或者不婚不育,意味着生命中不会出现另一半,一旦出现必定祸及生命,这就说明她为什么第一段婚姻失败,却能在单身的半年里做到运势瞬间高涨,结婚后,运势上又立刻出现低迷状态。
如果继续下来,她必定英年早逝。
江暖想到这里,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地说:“天机不可泄露。”
被吊起胃口的苏郁:“……”
苏郁打趣道:“你啊,就是面冷心热,心里惦记完这个,又惦记那个,可嘴上一点都不说,打脸不现在?”
江暖不解:“打什么脸?”
苏郁白了她一眼:“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的,现在你这种做法,不就相当于拆散他们夫妻俩么!你还说不打脸?”
江暖直接不承认:“我没说过。”
苏郁:“……”
差一点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