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准备复命的姜公公,临走之前小声提醒道:“这位就是惠妃娘娘。”
“臣女容悠,见过惠妃娘娘。”
容悠行了个礼,笑盈盈看着这位百闻不如一见的贤良妃子。
“过来,让本宫看看。”
“是。”
越看越满意的惠妃轻启朱唇,细声吩咐宫女取来最上等的碧螺春。
等到宫女取来茶叶,惠妃手法娴熟地取出一叶叶茶叶,轻轻投入杯中。
茶叶遇水,清澈的水渐变为淡绿,一股幽香随之四溢。
看样子惠妃这要是亲自给容悠倒茶。
这不合礼数!
掌事姑姑面露惊讶,将目光转向容悠时,却见她端坐于一旁的檀木椅上。
少女神色平静,眉眼间似乎带着些许疑惑。
“娘娘,您亲自……”
掌事姑姑小声提醒惠妃娘娘,哪有长辈先给晚辈倒茶的道理。
再说,这容悠可是宣王未过门的王妃啊!
惠妃抓茶叶的手悬停在半空几秒,又接着往茶盏塞了些许。
看出娘娘对自己有所不满的掌事姑姑,不再多言,默默后退一步。
对容悠言行举止颇有意见的宫人纷纷低下头来,深怕惹恼娘娘。
惠妃轻轻颔首,算是揭过此事。
没过多久,由她精心烹制的茶水终于斟入容悠面前的小盏中。
容悠轻捧起茶盏,放在唇边,微微闻了闻茶香。
随香气一同钻入鼻腔中,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味。
捧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活动两下。
疑惑得到验证的容悠,稳稳地将茶盏置于案几之上。
她侧身靠近惠妃,小声低语。
“娘娘,此茶…似有不妥。”
听到茶有问题,惠妃神情突然有些茫然。
“此话当真?”
“惠妃娘娘,臣女师从何处,您是知道的。”
容悠依旧摆出那副淡然的姿态,甚至还有兴致捏起一片茶叶在指尖揉搓。
惠妃注视容悠的眼睛,神情从无措转为凝重。
她顺着容悠的视线,望向面前那杯看似无异的茶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静谧的气氛。
惠妃仍然有些怀疑。
眼瞅惠妃犹豫不决,容悠转过身子,示意宫人们将茶叶都端上来,她好亲自演示一番。
掌事姑姑不卑不亢站在原地,从容不迫道:“娘娘,奴婢只听您的吩咐。”
容悠见掌事姑姑没动,右手轻轻点了点桌子,随后一言不发地望着惠妃。
惠妃咬唇,摆了摆手,“竹春,按她的吩咐去做,把新茶都呈上来。”
“奴婢这就去。”
从惠妃身上闻到相同气味的容悠这才变了脸色,她站起身来,直言道:“惠妃娘娘,您身上也有相同的异味!”
惠妃坐不住了,起身仔细打量一番身上并无异常后,着急地解释:“本宫昨夜在汤池沐浴过,这衣服也是宫中下人打理过的,怎会有怪味?”
“回娘娘,臣女的确从您身上闻到了和茶水相同的怪味,您不如仔细想想,这衣裳、首饰和茶都来自哪里。”
“衣裳是皇上赏赐的布料纺织而成,首饰是本宫的嫁妆,唯有这金香玉的手镯和龙井茶,乃前不久皇后娘娘赏赐本宫和几位妹妹的。”
随着惠妃挥动手臂,容悠再次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异味。
“娘娘,恕臣女冒犯,再让臣女……”
帘后。
刚处理完盐官事宜,赶过来见容悠的皇帝,听到前头传来令人匪夷所思的声音时,脸色嗖的一下就变了。
“你们这是背着朕作甚!”
掀开帘子,龙颜大怒的皇帝踏入偏殿。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板着脸,宛如清冷神女的少女坐在茶几上。
眼下,少女的双手正死死握着惠妃手腕处的金镶玉镂空镯。
可能是被皇帝的突然出现,吓到的缘故。
下一秒,金镶玉镯成功被容悠掰碎。
玉和珠宝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昂贵的镯子当场报废。
众人:……
活了这么久,他们头一次见识到有如此彪悍的女子。
竟敢当着众人的面,把惠妃娘娘手上新得的镯子给掰碎了?
亲眼目睹如此彪悍女子,皇上还会把她许配给宣王做王妃吗。
众人陷入沉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
“皇上,您忙完了?”
惠妃弱弱开口,尝试打圆场。
可年轻气盛的皇帝顾不了那么多。
只见皇帝三步并一步走到贵妃椅旁,面色狰狞,“你,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容悠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跟在皇帝身后的一众宫人,斟酌该如何开口是好。
她能说刚掰碎金镶玉镯的少女,不是她吗?
惠妃捂脸,缓缓从椅上坐直了身子。
主动伸出手握住皇帝温热的掌心,尴尬道:“皇上——”
“爱妃,我在。”
原本显得十分生气的皇帝与惠妃温情完,了解事情来龙去脉。
冷着脸扫视规规矩矩站在旁边,丝毫不显慌乱的容悠。
皇帝沉默片刻,下令让众人彻查此事,绝不姑息任何一个胆敢陷害后宫嫔妃的人。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趴在地上寻找镯子所有残片的姜公公,站起身来,大声道:“奴才找到了!”
他成功在地上找到两颗非常小巧,散发淡淡香气的小石子。
“太医,查。”
一旁恭候多时的太医,得了皇帝的吩咐,小心翼翼捏着石子研究起来。
很快,便得出此物有毒的结论。
“回禀皇上,惠妃娘娘镯中镶嵌的石子呈毒性,但具体毒在哪,恐怕还要等微臣回太医院翻翻案例。”
趁着皇帝还未发话,掐算出一些信息的容悠出声道:“回皇上,回惠妃娘娘,臣女对此物略知一二,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尚书之女有何高见?”
见容悠面上无慌乱神色,很是满意的皇帝继续盘着珠子,开口淡淡询问道。
得了皇帝的许可,容悠嘴角的笑容变得越发真诚。
“臣女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此物。”
“此乃铜云母。”
“这铜云母是一种剧毒矿物,接近它就会越虚弱,具体表现是在镜下会显示多种颜色,哪怕后天被人染色也会如此。”
正收拾医具的汪太医皱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皇帝听完容悠的回答,先是点了点头。
随后拿起案几上惠妃专属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轻啜时,皇帝的眼睛还往惠妃的嘴唇上瞟。
刚与皇帝完成眉目传情的惠妃羞红了脸,不自然地偏过头看着远处。
殊不知,下方看到此举的容悠,略微停顿几秒后,又开口道:“方才惠妃娘娘泡的两盏茶里,似乎也有此物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