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帝压迫感十足的质问,容悠非但没有慌乱,反倒很高兴的样子。
容悠高兴的地方,在于她知道了皇帝很生气的另一个不确定因素出在哪。
原来是齐王。
是齐王只顾侧福晋的感受,没有站在皇帝的视角,替老父亲感受。
而她之所以不知道这一点,是因为皇帝身边有着龙气护体,使得掐算的准确性从原来的十拿九稳,变成七七八八,缺乏不稳定性。
容悠不喜欢意料外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多跟面前的帝王互动,确保随着时间推移,能掐算到的内容信息,以及准确性越来越高。
是时候,展现属于道门人独有的天赋了。
也是时候,替紫荆打抱不平,惩治一波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了!
容悠向皇帝说明了一件事,紫荆苗疆圣女的头衔实至名归,她的本事足以媲美江湖上各大流派的中流支柱。
所以紫荆说永生有问题,究竟是针对谁?
其实很明显,她针对的对象是太卜,并非追求长生的皇帝。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紫荆针对太卜呢?
她如果是要为苗疆人报仇,就不可能跟着齐王来到皇宫认错,吐露出有关于苗疆余孽的事情。
谈何而来的针对当年参加平反苗疆之乱的太卜大人?
皇帝逐渐被容悠说的话吸引,不由得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既然紫荆不针对太卜当年做过的事,也不是想替苗疆出言蔑视圣上,那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太卜炼制的丹药有问题!”
皇帝从未想过太卜胆敢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炼制有问题丹药。
他面露犹豫:“容青官,朕的身子一直有国手照料,你可知太医院的国手有几位?”
容悠答:“五位。”
皇帝面露赞许之神,认同道:“不错,五位太医分别来自各地,替朕脉诊身子请平安脉的档案全部交由姜有才保管,但凡他们任何一人诊断出了问题,其余四人全都要遭殃!”
“所以朕不信太卜在丹药上做了手脚,朕希望容青官三思而后行,切莫辜负朕和爱妃对你的期许啊!”
面对皇帝施加的压力,容悠面不改色道:“太卜的长生丹药一年可炼制几炉?每炉又有几颗?您又是何时服用的?”
皇上思量了一下,答:“长生丹千金难求,一年只能炼制出两炉,每炉五颗,朕都是以月为单位,小心服用,绝无问题。”
“况且,朕曾去过太卜的丹药房,里头炼丹用的器物全是由贵重金属打造,摆在外头的药材,太医院的太医们也都看过。”
容悠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这就对了,微臣先前可曾对圣上您说过一句话,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追其细节。”
皇帝皱眉:“细节?”
容悠点了点头,肯定道:“您以月为单位服用长生药,所以就算药里含毒,国手也没办法察觉到若有若无的变化,更何况有的药,需要接触到相生相克的东西,才能爆发出来。”
“例如潜伏期很长的天花,一些穷乡僻壤之地突然爆发的瘟疫,其实都是有迹可循的。”
皇帝愣了一下,身上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他想到了惠贵妃被人下的毒,那毒看似无色无味,实际发作起来……
“容青官的意思是太卜在朕的长生药里下了毒?”
容悠摇头:“臣无法给予肯定的答复,长生药里究竟有没有毒,还需皇上亲自抉择,是否容许臣替您验毒。”
皇帝抬手,算是允许容悠替他验毒了。
他很是好奇,连太医院五位国手都做不到的事情,容悠又能以怎样的方式解决呢。
继续上次那样当众投掷圣杯,请上苍明鉴吗?
“请皇帝让姜公公进来,做个见证人,以免有人事后污蔑微臣。”
“可。”
姜公公被皇帝唤进来,一路小跑到皇帝身边,面带笑意,弯着腰:“皇上,唤奴才进来是……?”
总不能让他请容姑娘滚出皇宫吧?
一时间,姜有才摸不准皇帝的心思。
“替朕跟容青官做个见证人,容青官说太卜呈上来的长生药可能有毒,要亲自验明一番。”
“啊?”
姜有才惊呼出声,随后赶紧用手捂住口鼻,满脸惊恐地低着头。
皇帝偏过头,看向容悠:“容青官,请便。”
容悠满脸凝重:“此法需圣上您的一滴血,还请您容许微臣这么做。”
“万万不可啊!”
一听容悠要伤及龙体,旧思想占据上风的姜有才抬起头,半护着皇上,眼里含泪道:“皇上,自打奴才跟在您身边伺候您,您的龙体就没有受过一丝一毫的损伤啊!”
皇帝满脸嫌弃:“朕贵为天子,一滴血,不过尔尔,验毒比这更要紧!容青官请便吧,朕允了。”
御书房中,气氛凝重。
只见容悠取过消过毒的银针,轻轻扎入皇帝指尖,取出一滴鲜血。
随后,以黄符为引,天子的指尖血为媒介。
容悠口中念念有词,单手不断掐算着令人眼花缭乱,感到骨头疼的口诀。
皇帝的目光紧紧聚焦在青官身上,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伴随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声,黄符当着皇帝的面自燃。
接着血液凭空蒸发,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出现在众人耳边。
御书房的温度急速下降,冷的无阳气傍身,算是半阴体的姜有才牙齿直打哆嗦。
他抱紧自己,神情惊恐看着容悠的头发随风飘扬。
“皇上,御书房没风口啊,这温度,这天气,这雷声!”
姜有才看向皇帝,眼中担忧之色尽显。
天象表明,皇帝体内似乎含毒。
不然好端端的大晴天,外头怎么突然响起惊雷,屋里环境变得如此诡异?
皇帝不紧不慢地用冒着血珠子的指尖,摩擦桌上的帕子,眼里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容青官,天象是在告诉朕,朕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吗?朕一手扶持上来的太卜司,居然敢往朕的长生药里下毒!”
容悠看了眼屋里的异象,抬手念口诀。
温度升温,微风渐停。
容悠缓缓解释道:“您体内是有毒,但下毒之人,不是太卜司的太卜。”
闻言皇帝又惊又怒,失去帝王风范:“是谁,胆敢谋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