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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了的媚娘停止运功,静下心来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声。

幻阵,亦有可解的法子。

可是还没等媚娘听清楚黑色幕帘的声来自哪里。

祸青张开双臂,放出了一群蛊。

米粒大小的褐色小虫子张开透明的翅膀,飞向厢房的四处角落。

钻入缝隙,啃食内部。

没过一会儿,涌动的黑色浪潮像是被人从后方截断,排了出去。

眨眼间,媚娘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厢房里。

墙壁上的抓痕,做不了假。

“谁让你多此——”

媚娘刚准备回头呵斥祸青,耳边又突然传来了一道空灵清脆的女声。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啃食墙壁,造成磁场受影响的褐色虫子率先遭了秧。

蓝色的浪潮,当真从他们面前凭空出现,又向四周墙壁冲刷过去。

祸青只能眼睁睁看着虫子被浪潮席卷在了漩涡里。

在他出手之前,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潮气?

媚娘眯了眯眼,站在了榻上,手里多出了一根细长的紫色烟杆。

这不是幻觉!

虽说蓝色浪潮不是真正的大海,可残留在厢房墙壁四周的水汽,足以证明了术士的强大之处。

莫非,容悠发现了他们?

同样想到这一点的还有祸青。

他刚准备拿起榻上的玉笛,向众人传达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刺杀秦长卿和他房里的女人。

可惜……

容悠没给他这个机会。

一道接着一道的符纸跟不要钱似的挥霍。

祸青和媚娘脚下站着的地方,突然变得无比松软起来。

他们尝试着挣扎。

不过越是挣扎,身子越陷越深。

媚娘气急了,深吸一口烟杆,吐出紫色的烟雾。

烟雾化作一个手持巨斧的粗壮男人。

“快,把我拉出来!”

粗壮男人机械性的点头,轻而易举将媚娘从诡异的“泥潭”拉了出来。

随着媚娘逃脱危机,粗壮男人消散在原地。

看着半边身子都陷入地里的祸青。

她双手环抱在一起,冷笑道:“哟,这不是先前嘲讽本长老中了幻术的祸青嘛,这么久还没出来。”

嘲讽祸青的时候,媚娘不忘抖了抖烟杆。

紫色灰烬随风漂浮,从一旁的窗户口往外飞。

看样子,媚娘也知道容悠不好对付,准备喊人一起上了。

祸青依旧是贱兮兮的样子,道:“道门术法的神奇地方,媚娘怕是不知道吧?”

“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媚娘问清楚,耳边就传来了一首童谣。

她的眼睛失去光泽,紧握着烟杆的手渐渐松了许多。

媚娘的眼前,逐渐浮现了一幅幅泛黄的画面。

唱着童谣的女人像是一位年长,慈善的母亲。

她在哄着自家的乖娃娃睡觉。

女人一边唱着歌谣,哼着曲子,一边伸出手来哄着床上的女娃娃睡觉。

媚娘的身子不自然的动了起来。

眼前泛黄模糊的画面也跟着动了。

随着视角偏移。

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小孩,长着一张跟自己小时候完全一样的脸。

那是充满幸福、洋溢着快乐的笑脸。

媚娘看呆了。

她的童年,从来就是不幸的代名词。

母亲、父亲。

更是从没出现在她的梦里。

哪怕一秒都没有。

媚娘眼里蓄满了泪水,自言自语道:“这是我的童年吗?”

母亲不知何时哄睡了床上的娃娃,笑着转过身,对她张开了温暖的怀抱。

没有面容的男人随之出现。

站在了媚娘的后方,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孩子,你回来了。”

美梦交织而成的大网紧紧缠绕在了她的身上,一层层将她捆住。

梦,正试图把她永远留在这里。

眼眶里的泪水涌了出来,滑过脸庞,坠在了地上。

媚娘慢慢靠近了记忆中,完美符合她深夜期许的母亲身边,张开了双臂。

与此同时,外界仍被泥潭控制身体,无法动弹的祸青。

亲眼目睹失去理智的媚娘从他身边路过。

走到窗口,即将跨出最后一步,从三楼坠下。

心情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阴阳家的长老?

笑话。

如果破不了道门的幻术,从梦境中挣脱出来。

就此坠入地面,失去性命。

那媚娘就没资格被他视为童年的“玩伴”。

不配跟他合作,一同想尽办法拿下秦长卿和容悠的项上人头。

虽说祸青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脸上布满了阴云。

像是要吃人似的。

吹响口哨的同时,他从泥潭中挣扎了出来。

门外。

恭候多时的倌人听见哨音,悄悄的打开了厢房的门,走了进来。

当她们看到松软的地面,潮湿了的墙,满地虫子的尸体,还有要跳楼的“女人”。

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祸青揉了揉眉头,瞥了一眼身子僵住了的媚娘,吩咐道:“让青鸾加快拍卖的进度,尽快把其他几间厢房的客人带出去。”

说完,他又强调了一遍:“吩咐族里的子弟,时刻注意天牌客人的动向,切记不要惊动他们。”

听懂祸青言外之意的倌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下一秒,媚娘的尖叫声传遍了整个三楼。

就连在二楼的赌徒,都听到了三楼传出的动静。

众人惊愕。

三层是权贵人士专门玩的拍卖场。

按理说拍卖的东西都是死物,怎么还有女人的尖叫呢?

而且这道刺耳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

反倒像是被人戏耍,或者是自家婆娘从旁人口中知晓自家丈夫赌博输了钱,所发出的狮吼声。

祸青黑了脸。

转过身子,望着恢复神智的媚娘。

他压低声音,道:“你是想三楼的人都知道,你被一个小姑娘用术法戏弄了吗?”

最爱面子的媚娘闭了嘴。

她气急了。

不仅呼吸加重加快,眼里还冒着火光。

另一边。

喝着茶,与秦长卿聊着天的容悠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音后,笑了笑。

地上的黄符用了大半。

两者无论从心情、还是体力都被她压制的死死的。

就算台上的青鸾加快拍卖的速度,门外若隐若现的倌人身影变得多起来,又有何妨?

容悠从不怕跟人交锋。

无论是正面,还是私底下。

她永远处在最后能赢的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