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孙老汉因偶然疾病,向家主孙六郎请了几天假。
昨天黄昏时分之后,孙老汉告别家人,提着灯笼赶往孙宅。
约莫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孙老汉来到西北郊区的孙六郎宅院附近。
由于没怎么看路,转弯时,将打更的老韩头撞倒在地。
扶起老韩头之后,寒暄几句,孙老汉便急匆匆地继续赶路。
过了一会儿,来到家主孙六郎家的宅院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院子的门梁,突然感觉有些异样,门梁两侧的灯笼呢?
平日里,这户人家这个时候仍旧灯火通明,总透着一种温馨和喧闹,可今夜却十分安静,甚至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死寂。
由于走了二十多里的路,太过疲惫,孙老汉顾不得多想,摇了摇头,向门里喊了一声,“阿六,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阿六可能去了茅厕。
孙老汉笑着轻轻推了一下院门,门竟然没有上闩,“吱呀”一声就开了。
今天该阿六当值,老朽还是回去睡觉去。
孙老汉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关上院门,走进院子中。
很快,他回到仆人厢房,将灯笼放在木桌上,喝了一些茶水,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孙老汉被一股子尿意憋醒。
他揉了揉眼睛,起床来到木桌旁,掏出打火石,点亮灯笼。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灯笼进入茅厕。
不多时,他走出茅厕,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回走。
“扑通。”
突然,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
只见孙老汉摔倒在地,手中的灯笼滚落在一旁的雪地上。
“哎哟,摔死老朽了。”
孙老汉哀嚎一声,伸手在地上摸索起来,他想找到是什么绊倒了自己。
很快,他摸到了一个东西,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于是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灯笼旁,将其捡起来。
孙老汉提起灯笼,照了照那只黏糊糊的手,看到手上一片鲜红的颜色,“妈呀,怎么这么多血?”
惊魂未定的孙老汉,赶忙提着灯笼,照亮周围的地面。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棉衣棉裤的青年男子,仰躺着倒在不远处的雪地上,他的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刀伤,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恐怖。
“啊——,杀人了。”
孙老汉大叫一声,吓得连着后退好几步,傻愣在当场。
死者是和孙老汉一起进入孙家当仆人的王二,住在孙老汉隔壁的一间仆人厢房,不知为何会死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孙老汉渐渐冷静下来,立即转身向主厢房跑去。
来到主厢房门前,见到主厢房的木门虚掩着,孙老汉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大喊一声,“老爷,夫人,不好了,王二被人杀了。”
过了片刻,不见有人应声。 孙老汉又连着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老爷夫人是怎么了?就算是睡得很沉,也该醒来了。
孙老汉带着一丝疑惑,推开屋门,突然,一阵子阴风从屋子里迎面吹来,差点吹灭灯笼。
孙老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提起灯笼,向里走了两步。
只见一个身穿锦缎睡袍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穿华丽服饰的中年妇人躺在床上。
中年男子是家主孙六郎,旁边的中年妇人是其结发妻子孙王氏。二人的脖子处均有一处很深的伤痕,鲜红的血正顺着伤痕处缓缓流出。
“啊——。”
孙老汉惊叫一声,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主厢房。
很快,他来到旁边的一处厢房门口,同样房门是虚掩着的。
孙老汉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朝着房间里大喊着,“少爷,不好了,老爷夫人死了。”
过了片刻,不见有人应声。 孙老汉又连着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回应。
此刻,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孙老汉赶忙推开屋门,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突然,“扑通”一声,孙老汉的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向前栽倒,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
很快,他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捡起掉落的灯笼,照了照地上。
只见一个身材发福的青年男子躺在厢房门口,脖颈处也有一处很深的伤痕。青年男子正是孙六郎的儿子孙万里。
这时候,孙老汉吓傻了,忘记了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恢复了意识。此时,他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了许多血污,心中渐渐感到一阵子可怕。
万一有人说是自己杀了孙老爷全家,真是有口难辩啊!
想着想着,孙老汉惊出了一身冷汗。
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孙老汉攥了攥拳头,开始向院门口疾走。
此时,他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注意打更的老韩头,躲在门房旁边。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孙老汉逃回临江湾的老家中。
其妻子和儿子孙大成看到孙老汉满身是血,心中很是疑惑。
孙大成满脸惊讶地看着孙老汉,“爹,你不是去了孙宅吗?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这满身是血,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家的人全被杀了。”孙老汉目光呆滞,哆嗦着喃喃自语。
孙大成惊得瞪大了眼睛,“那赶紧去报县衙啊。”
“不行。”孙老汉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看我这身血污,万一他们认定是我杀的,真是有口难辩。”
孙大成急得团团转,“那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孙老汉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他喊了一声,站起身来,脱掉身上有血污的衣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接着,他将那件带血的衣服拿到院子中的井边,放入木盆之中。
回到屋中,孙老汉交代妻子和儿子孙大成,如果有人问他,就说不在家。
忙完这些,孙老汉便回房休息去了。
直到马里正带着县衙的公差,找到孙老汉,才将其带到了这里。
……
孙老汉看向狄仁杰,“大人,这就是全部事实。”
“可是你初更回孙宅时,急匆匆的,不知为什么?”更夫老韩头仍旧有些不解,狐疑地盯着孙老汉。
孙老汉急得脖子通红,“这么冷的大雪天,除了你这打更的,谁还慢吞吞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