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府笑了笑，“甄佑才啊，你在梁州任上，怎么知道常乐县的事？”
甄佑才老脸一红，拱了拱手，“回相爷的话，卑职有个要好的商界朋友，前段时间，他来梁州告知卑职，常乐县的主簿吕有德正在帮狄仁杰搜集卑职贪腐的证据。”
李义府眉头一皱，“甄佑才，贪腐之事，你做过吗？”
“卑职一向清廉为官，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就怕被狄仁杰诬陷，到时候卑职百口莫辩。”
李义府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甄佑才，“甄大人呐，既如此你管他作甚？上书行文，自有朝廷为你做主。”
甄佑才尴尬地笑了笑，“卑职明白，李相爷公正无私，自会辨明是非，替卑职做主。”
……
又闲聊了一会儿，甄佑才告辞离开了李府。
陇右道，瓜州，常乐县，西北郊区。
东方破晓，寒风凛冽。
微弱的阳光照在一尺多厚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昨天已经调查了一天，仍然没有任何线索，李文扬和段诗雨垂头丧气地走在西北郊区的道路上。
看到旁边一户人家的院门动了一下，二人停下脚步。
很快，那户宅院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材结实、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扛着锄头走了出来。
二人连忙走上前去，李文扬向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抬手招呼着，“这位大哥，这么早就去地里啊！”
中年男子放下锄头，拄在手中，“二位真是年轻啊，瑞雪兆丰年，好不容易一场大雪，怎能去地里祸害？在下是去林中刨几个萝卜去。”
段诗雨搓着手，凑过来寒暄，“大哥，您昨天听说孙六郎家的事了吗？”
“没有，在下昨天去了县城。”中年男子好奇地看向段诗雨，“孙家可是大户人家，出了什么事？”
李文扬正要回答，看到段诗雨朝着自己挤眼睛，也就不再说话。
稍停片刻，段诗雨叹了一口气，“听说孙六郎死了？”
中年男子淡然笑了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已。对了，你们找在下什么事？”
“孙少爷有什么朋友，你知道吗？”李文扬忍不住接过话。
“这，在下哪能知道？”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
谢过中年男子之后，李文扬和段诗雨又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这时候，天色阴沉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再次从天而降。
看到院门虚掩着，二人敲了敲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们是……？”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
李文扬和段诗雨看向声音来源，只见院子中的一个水井旁，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旁边的木墩子上，一边放下搓洗的衣服，一边看向二人。
李文扬和段诗雨走了过去，看到那妇人的双手冻得通红，段诗雨露出一丝敬佩之情，“这位大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这么早洗衣服？”
中年妇人微微蹙起眉头，“快过年了，一天有很多事情，这些活只能提前做完。”
段诗雨蹲下来，凑近了一些，“大姐，您昨天听说孙六郎家的事了吗？”
中年妇人叹了一口气，“昨天大雪刚停，天太冷，民妇没有出门，中午吃饭时，听邻居说起过。”
“大姐，你觉得孙六郎家的人怎么样？会不会是仇家寻仇？”段诗雨试探着询问。
中年妇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搓了搓冻僵的双手，“孙六郎，他平时挺低调的，不过他的儿子，唉，不好说？”
“难道是结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李文扬走过来，插了一句。
中年妇人摇了摇头。
李文扬和段诗雨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告辞走出了院子。
看着周围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土院子，不少人家厨灶间的烟囱中冒出了一缕缕炊烟。李文扬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段姑娘，这些百姓们应该很少有知道孙六郎家事情的。这么查访有点大海捞针？”
段诗雨看了一眼李文扬，“孙家主仆现在只剩下孙老汉一人了，目前也只能从这些邻居中慢慢查访。”
不知不觉中，二人来到道路尽头的一户人家门前，李文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这户人家的院门。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一条缝线，一个头戴虎皮帽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家常面，向门外看了看。
李文扬笑着向中年男子抬手打了个招呼，“这位大哥，吃饭呢？”
“二位有事啊，进来说！”中年男子吃了一口热面，然后将院门开大了一些。
李文扬点了点头，和段诗雨一起跟着中年男子进了堂屋。
坐下之后，李文扬看向中年男子，“这位大哥，孙六郎家，您熟悉吗？”
“不熟悉，你们有什么事，直说吧！”中年男子一边吃面，一边回话。
“大哥，您听说有什么人和孙家的人经常来往吗？”段诗雨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看了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扬脖，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把碗筷放到靠墙边的一个木桌上，“嘿嘿，你们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事情我清楚。”
李文扬和段诗雨顿时激动不已，脸上同时露出笑容。
看到中年男子揉了揉肚子，瞟了一眼旁边的碗筷，段诗雨连忙笑着说，“大哥不急，您先吃好再说。”
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旁边的碗筷，又盛了一碗面。
吃饱之后，中年男子咂了咂嘴。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下是卢正本，两年前，经常去齐寨村，卖一些自家种的萝卜。
齐寨村，有一个老者齐老心，他经常买在下的萝卜，一来二去，在下便和他熟悉了。
某一天，临近中午时分。
在下的萝卜刚刚卖完，正准备收拾一下回去。这时候，齐老心走过来，说是他的姑娘去了亲戚家，家里就他一个人，怪冷清的，想邀请在下去吃个饭。
在下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就同意了。
中午时分，我二人谈话十分投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齐老心提起了孙六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