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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周宁海递上来的戒指,华妃心里一紧。

当时一片混乱,谁也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虽说戒指沾水后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可这始终是个隐患。

“皇后说让本宫放心戴?”

“是,皇后娘娘就是这样说的,看神情像是意有所指。”

周宁海忧心忡忡说着,敢算计皇帝,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年世兰相信自己的动作足够隐秘,但对上皇后还是有些心虚,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皇后不是敌人。

“皇后倒是又帮了本宫一次,又欠了这么大的人情。”

“颂芝,去请沈太医来,就说本宫胸口疼。”

见她这样不当回事,周宁海和颂芝都放松下来,以为自家主子和皇后私下达成了交易。

经过沈太医的仔细检查,确定这戒指上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失,华妃也彻底放下心来,开始安心养病。

她晋封为贵妃的事情并没有掀起太多的波澜,无辜被牵连已经足够皇帝愧疚,更不要说还有救驾的功劳。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幕后真凶上,来往的宫人也更加安静了。

皇帝看着面前一份份口供怒火中烧。

“你们查了这么久,就这么恰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回皇上,奴才将巡视园子的人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前些日子下暴雨,湖水入口处的拦截出现了松动,奴才亲自带人下水检查过,那蛇似乎是从玉泉山而来。”

听了侍卫的话皇帝心中仍有疑虑,“再去查,就算那蛇是从玉泉山而来,又怎么会齐齐攻击画舫。”

“皇上消消气,昨天夜里那小太监已经招了,确实是廉亲王的人。”

“只是……调查下来确实与此事无关。”

皇帝不愿意相信这是巧合,可游湖的事情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完全就是临时起意,身边伺候的人也查不出其他问题。

正如宜修猜想的那样,皇帝将目光放在了年世兰身上。

不过他没有怀疑年世兰,而是怀疑上了她身边伺候的人。

端妃一直暗中关注着一切,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她偶遇了甄嬛。

“莞贵人也来上香?”

甄嬛没想到能在这里能遇见端妃,震惊过后急忙起身行礼。

“给端妃娘娘请安,嫔妾闲暇时抄了佛经,今日便想送来,正好上香祈福。”

端妃假装没看见送子观音面前的香烛,热情地握着甄嬛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妹妹快请起,这几日是非不断,本宫也是觉得心中不安,这才出来走走,妹妹可否一起?”

甄嬛对这位温柔大气的端妃很有好感,闻言立刻应下。

傍晚太阳早已没了正午的灼热,两人在树荫下慢慢走着。

“妹妹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一切可还习惯?”

“多谢姐姐关心,宫中一切都好,除了有事会想念家人,其余一切都好。”

“这就好,妹妹这样聪慧动人,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有孕,那定然会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被端妃用这样欣赏的目光看着,甄嬛的脸颊一下红了起来。

她也在期待能孕育皇嗣,皇帝出事给她带来的惊吓不小,除了担心皇帝的安危,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安和恐慌。

“姐姐谬赞了,嫔妾蒲柳之姿哪里称得上这样的夸奖。”

“妹妹不必自谦,自打第一次看见你,本宫就知道皇上必然会喜欢你,有孕是早晚的事情,不像我们这些老人……”

看到端妃突然自怜,甄嬛也没有时间细究她方才的话。

一番安慰下来两人的关系近了不少,甄嬛也没有傻到什么话都说。

只挑着入宫以来的趣事说来逗端妃高兴。

“淳儿与嫔妾同住,每日小厨房的吃食都是换着花样做的。”

“……谁知道两人竟然这样有缘,选秀时的缘分延续至今,还成了好姐妹。”

这些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甄嬛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妥。

“夏常在的性子倒是率真,一看就是在家中极为受宠的。”

“今日与妹妹闲聊本宫觉得心绪都好了不少,时辰也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妹妹有时间可要常去我那里坐坐。”

“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

目送端妃离开,浣碧笑着将甄嬛扶了起来。

“主子的恩宠可是宫里头一份,连端妃娘娘也来与您交好,等主子有了龙嗣日子一定会更好。”

“就是就是!”流朱也跟着一起笑,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不觉得啊。

这不是都挺好的嘛。

见她们一个两个都在说这个,甄嬛羞涩地抬手用扇子轻轻敲了浣碧一下。

“又胡说,一个个说话这样不知轻重。”

说到这里甄嬛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端妃娘娘侍奉皇上多年,深受皇上敬重,岂是你我能够随便议论的,这样的话以后万万不能乱说。”

“眼下宫中一切安稳,可你们也得牢记祸从口出的道理,别哪天真犯了错,我都不一定保得住你们。”

浣碧和流朱见甄嬛真的不高兴,赶紧认错,连声保证自己日后一定谨言慎行。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见她们知道错了,甄嬛很快就将这事翻篇。

自从华妃生病后,皇上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偏爱。

这份恩宠满宫都看在眼里,因此甄嬛并没有将端妃笃定的话语放在心上。

而远去的端妃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从甄嬛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她入宫以来的日子真的很轻松。

华妃也只在刚开始表示过不满,后来就一直无视她们,端妃确定她对皇上没了半点情意。

新人入宫后这样平静,夏常在那样跋扈的性子都没有惹出事端来,可见皇后是下了功夫的。

“吉祥,明日你备上一份重礼给华贵妃送去。”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乎端妃的想象,她知道继续等待下去只会错失更多的机会,索性主动出击。

“娘娘,华贵妃那……她要是一时生气再来找您麻烦可怎么办?”

“那样最好。”

吉祥只能苦着脸点头,华贵妃那脾气,见了她们把东西扔出来都是小事,万一要是再带着人来,她们这边可是要吃亏的。

端妃的礼物送到时年世兰正在颂芝的劝说下喝药,听到来的人是吉祥,她板着脸顺手就将药碗放到了桌上。

“她来做什么?颂芝,让她进来,本宫倒想看看端妃又有什么幺蛾子。”

颂芝看了一眼药碗,张了张嘴没有再劝。

她默默将药端出去让人热着,这药终归都是要喝的,逃避这一时半会的也没用。

吉祥听到颂芝的话浑身一僵,她早都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万万没想过华贵妃会见自己。

只能战战兢兢走了进去。

“奴婢给华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你们主子送了什么东西,拿来给本宫瞧瞧。”

吉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回娘娘,是一些有年份的补药。”

年世兰看着那些东西眼中浮现一抹讥讽,药材?

皇上对端妃并不重视,这些东西想必都是端妃嫁妆里的东西。

她倒是敢送,她们之间成为仇人就是从药材开始,这些年一直躲着不肯出来,现在倒是敢冒头了。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东西我收下了,让她也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才好。”

“是,奴婢告退。”

听到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吉祥才觉得一切正常起来。

她微微抬眼,却看到华贵妃的眼神很是奇怪,不像往常满眼的怨恨,竟然意外的平和……好像还有些怀念。

吉祥抹去心中的异样,匆匆看了一眼就连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年世兰抬头看着床幔,伸手捂住胸口慢慢调整着呼吸。

颂芝刚把新药拿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吓得她赶紧冲过来。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用了,别大惊小怪的,就是有些发闷而已,把药拿过来吧。”

年世兰知道这样的事情以后会是常态,也不想总见到沈太医那张油盐不进的脸,开的药一次比一次苦。

颂芝还想往外跑又被叫了回来,没办法只能听话。

“娘娘,吉祥这次来怕不是看望您这么简单,就这么见了她,端妃娘娘那边会不会多想?”

年世兰屏住呼吸将药一饮而尽,浓烈的酸苦味从口腔一下窜进身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颂芝早就准备好了蜜饯,赶紧喂了进去。

“唔~”

香甜的果味将那股味道压下,年世兰这才有了些许精神。

“能多想什么?端妃那人就是个老狐狸,她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这才让人来试探的。”

“那……”颂芝看了看年世兰的脸色,好像没有因为端妃生气的样子,这才大着胆子继续说。

“当年的事情您要与端妃娘娘说清楚吗?躲在背后的人是皇上,最后反目成仇的却是您与端妃。”

颂芝想到两人刚进王府时的相处很不是滋味。

主子与端妃向来交好,那时自己还跟着开心,觉得主子在这后院里也有了知己好友,可现在。

年世兰一直逃避的事情被提起,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桌上的药材。

“哪有这么容易,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本宫的孩子因着那碗药失去了性命,端妃也因为本宫一碗红花断送了子嗣,哪怕是因为皇帝的算计,这中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句抱歉就能烟消云散的。”

“我和她……日后或许能够合作,可要是重新做朋友,却是不可能的。”

颂芝看到年世兰这样失落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

“不提这些了娘娘,奴婢这就把这些东西收好,省得您看了不高兴。”

年世兰被扶着躺下,感受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脑海中还回荡着颂芝的话,要把话说清楚吗?

端妃一向比自己聪明,当初皇帝与太后利用她来害自己,事后她肯定猜到了。

这些年她看自己上蹿下跳的争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这些退让是愧疚还是恨?

……

经过从上到下的盘查,皇帝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年世兰这边的宫人也被带走问了好几次话,可一切都证明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皇帝没办法只能将事情压下,暗中提高了警惕。

时间一天天过去,无论皇帝和太医怎么瞒着,年世兰的身体情况是骗不了人的。

余毒已经完全清除,可她仍旧虚弱。

急促的呼吸、剧痛的胸口、青紫的嘴唇……每一样都在证明这具身体的异样。

年世兰也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将所有的太医都叫过来大闹了一场。

动静太大,消息还没有传到皇帝耳中就已经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华贵妃这次伤了身子。

“混账,谁让你们告诉她的?”

皇帝一听也急了,掀起衣摆就往外走。

太医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解释,“皇上恕罪,华贵妃娘娘应当早已有了猜想,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华贵妃娘娘的身子不好,剧烈的情绪波动会造成更坏的结果,臣等实在是没办法。”

皇帝冷着脸没有说话,他早先下了命令,一切以华贵妃的身子为重。

太医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足为奇,他只是恼恨这些人怎么不瞒得时间再久一些。

“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皇帝一进院子就看见跪了一地的太医,屋里伺候的人也全都被赶了出来。

周宁海看见皇帝赶紧跪下解释,“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娘娘伤心过度刚刚晕了一阵。”

“一醒来就让奴才们都出来了,里面只留了颂芝一人伺候。”

眼看皇上抬脚就要往里走,周宁海快速膝行上前挡在了门前,“皇上,娘娘说她现在不能见您。”

“大胆奴才,连皇上都敢拦!”

周宁海挣扎着不让侍卫拖走自己,哀求道:“皇上,娘娘今早砸了屋里所有的镜子,她说自己谁都不见,求您开恩,就依了娘娘吧。”

想到自家主子受了这样大的罪,以后都只能病歪歪躺着,周宁海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

苏培盛看了只觉得华贵妃这次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摆手让人把周宁海拉开,只是动作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