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忆起种种可疑之处,越想越觉得心凉。
在他的逼问下太后还是露出了马脚,“他们还活着?你怎么会立一个公主?”
看着太后不可置信的神情,皇帝总算意识到他的母亲想让自己绝嗣。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先不说弘时他们安然无恙,就是朕没有儿子,这个皇位也绝对不会是老十四的。”
“你……”
太后指着皇帝的手哆哆嗦嗦,半天后也只憋出一句,“早知你是这样狠心的人,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明明是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了下来,只不过是被别人养了几天,你就忘了自己身上留得是谁的血了吗?”
“够了 !”
皇帝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掐着掌心,他忍无可忍地开口打断了太后的话。
“皇额娘,您生下我不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吗?我出生之前您不知道求了多少次想要个阿哥吧?”
皇帝嘴角讥讽的笑容看的太后心惊。
“后宫之中子凭母贵,若是没有朕,等到老十四出生,您怕还只是个嫔位吧?”
先帝的高位嫔妃不是家世出众,就是生育有功,皇帝这些话狠狠插在太后心上。
她当时的家世在宫中根本不起眼,要不然也不会没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
年龄靠前的阿哥终究还是占些便宜的。
这是太后无法回避的事情,若是没有这个年长的哥哥,当时只有一个幼子的太后确实坐不上妃位。
“你……我是你额娘,生你养你的额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太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着皇帝的眼神十分受伤。
只是这点这点哀伤已经无法让皇帝动容了,曾经他也努力想要获得额娘的爱,可结果呢?
作为母子,他们最清楚彼此的痛点,攻击起来也毫不留情。
“您别忘了,您这太后之尊靠的是朕,而不是远在皇陵的十四弟。”
“你这个不孝子!哀家恨不得你当初死在外头,在围场若是太医没把你救回来该多好。”
皇帝先是一愣,又很快笑了起来。
“苏培盛!”
“奴才在。”
听到皇帝愤怒的声音,守在殿外的苏培盛赶紧跑了进来,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殿中的气氛诡异的可怕。
“立刻去传旨,允禵在皇陵辱骂皇太女,不敬先帝,不尊储君,此乃大不敬之罪,即日起革去黄带子,终身不可离开皇陵半步。”
“不~你不能这么对他,那是你弟弟。”
“回来,不许去。”
苏培盛忍住心底的震撼快步走了出去,没有理会太后的叫喊。
他知道,这道圣旨一定能送出去。
太后伸着手眼睁睁看着大门被关上,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眼前,她转头目眦欲裂地瞪着皇帝。
“你怎么敢!”
“皇额娘心中,儿臣永远都没有十四弟重要对吗?”
看着太后悲痛欲绝的模样,皇帝只觉得痛快,既然想让小儿子继位,那他就亲手折断对方资格。
“是,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永远比不上!!!”
随着太后尖锐的声音落下,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来。
温热的血液顺着皇帝的脸颊流到衣摆。
他呆愣地看了看手上的鲜红,方才的快意瞬间消失。
“来人啊,快去宣太医,快去!”
竹息看到这动静被吓得尖叫出声,立刻扑了上来。
等太医赶来时太后已经没了气息,看着太后不肯闭上的眼睛,皇帝像是才反应过来他的额娘已经离开了。
眼睛一翻也晕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皇帝在养心殿醒来后挣扎着就要起身去给太后守灵。
难过归难过,气死生母这个罪名他肯定是不能背的。
转头就扣在了允禵的身上,声称太后听了他的放肆行径一时气急攻心,这才没救回来。
弘时收到消息赶紧往京城赶,得知温宜做了皇太女时,他便开始准备带着礼物回京,遇到这样的事情更是加快了速度。
兄妹俩许久不见,都被对方的改变震撼了一下。
“见过殿下!”
“三哥不必多礼,快请起。”温宜看到成熟稳重的弘时也有些不敢认,多年的外出游历让他整个人脱胎换骨。
两人之间的书信往来从来不断,只是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弘时早就很明确地表示过自己对皇位不感兴趣,两人相见倒也不觉得尴尬。
他相信,一个能让皇帝屈服的公主绝对不会是无能之辈。
“三哥一路奔波辛苦了,早些回去见见齐娘娘吧,等太后的丧仪过去咱们兄妹再聊,这些日子可要辛苦三哥了。”
弘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皇帝一夸奖就高兴半天的人,他在外面接受了太多人的肯定。
“殿下放心,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大事做不了,小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弘历距离太远不能及时赶回,却也在最后一刻赶了回来。
眼看许久没出现的四阿哥与温宜并排跪着,大臣们眼中都是质疑,不等他们开口就出了事。
皇帝在太后丧仪时生生哭晕过去四五次,身体情况急转直下。
丧仪结束后最后一次晕倒更是陷入了昏迷,太医们看了许久都束手无策,用尽了手段也只能让皇帝每日醒一小会儿。
皇帝知道弘历立国后激动不已,连声让苏培盛将弘历叫过来。
他不能就这样下去见祖宗,弘历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听着他不自量力的幻想,弘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都这样了还看不清眼前局势呢。
“您好生养伤即可,我在外面过得很好,我已经是皇帝了,何必与妹妹反目成仇呢,她做的很好,您看不见吗?”
“呵,也对,只要不入您的眼,做的再好也看不见。”
皇帝仰头闭了闭眼睛压制情绪,见过太后生生被气死的模样,他如今再不高兴也不敢发怒了。
想到苏培盛打听到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叮嘱几句。
“听富察氏的侍女说,她这个皇后居然和你有同样的权力,你甚至还允许她调动军队?这又是什么道理。”
皇帝一想到自己儿子打下的江山要和旁人分享就难受。
都怪他,没有早早教他们这些。
现在一个儿子像点样子了又不愿意去争,另一个有本事却被女人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