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渊仰头饮下热酒，身体暖暖的，令他感到几分舒适。
取出烤好的肉干，就着热酒，别有一番滋味。
他赞同点头，道。
“是啊，天地终将毁灭，修行与否，生与死，又有何意义。”
江寻一愣，未曾想到顾青渊亦如他一般，给人一种沉暮感。
江寻搓了搓手掌，轻声长叹，点头道。
“渺渺修行路，累累万里骨，岁月颠沛千年，亦不过浮生一梦，幻梦一场，黄土一抷罢了。”
在这个时代，修士寿元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侥幸修至大帝，也不过数百载寿元。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这个时代体现的淋漓尽致。
曾经的仙人永生，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暮色降临，暗月寒霜，寂灭杀意更甚。
见状，江寻急忙添加柴火，取出一块晶石。
捏碎后，晶石化作琉璃结界，笼罩二人一驴。
其他人有的如法炮制，有的则只能多穿一些棉袄，搭个帐篷，抵御寒夜来袭。
“这是最后一颗御寒晶了，不知道老头子我这老骨头，还能不能熬过下一个寒夜。”
这个时代，昼夜温差极大，寒夜降临，哪怕篝火不断，也无法熬过去。
尤其是江寻这种在野外行走的人，就算有柴火，棉袄，甚至是帐篷，死亡率也极高。
除非拥有御寒晶，一种为了抵御寒夜而生的灵物。
捏碎御寒晶，会形成一个结界，里面散发淡淡暖气，持续一夜后灵气便会耗尽。
一颗灵石，能购买十颗御寒晶。
但在这时代，灵石稀有程度极其稀有，有价无市，很难寻到。
大世枯竭，天地不再孕育灵石，随着岁月流逝，灵石数量越来越稀有，直到这个时代，许多人毕生从未见过灵石模样。
天地失去灵气，灵石是唯一的修行途径，所以修行之难，难如登天。
江寻仰头饮酒，大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畅快之意，笑着道。
“这些御寒晶，还是前些时日，偶然碰见一尊仙人，他见我即将冻死，赐予我的。”
顾青渊斜靠在老驴身上，手中烈酒一口接一口，看得江寻肉疼，急忙提醒道。
“顾小哥，这烈酒可是好东西，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别太浪费了。”
顾青渊笑了笑，从包裹中丢去一壶烈酒，淡淡道。
“无妨，明日之愁，与今日何干？今朝有酒今朝醉，活一天，算一天。”
江寻一愣，失声一笑，摇了摇头，接过烈酒，不再多说什么。
他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又岂会去担忧他人。
顾青渊抬头，眸光淡淡，仿佛看透九天，看见那虚无不可言说的天地中，两尊恐怖古神身影在极尽厮杀。
玄九幽与花神的时间流逝，与现世不同。
许多岁月于他们而言，仅仅是一瞬间，又或许是亿万古岁月。
但对现世而言，对整个仙古纪元而言，已经过去八千万载。
八千万年，整个仙古纪元从古今未来最鼎盛的时代，进入灭绝枯竭时代。
就在此时，寒夜完全降临，一股寂灭杀意，夹杂九幽炼狱气息，席卷整个世界。
棚子外，窸窸窣窣声响起，一道道手持武器身影裹挟杀意，进入棚子，将众人团团围住。
“哈哈哈哈，老子在这里蹲守半个月，终于等来食物了。”
“这一次收获不少，足够咱一个月不用出门了。”
“都给老子乖乖跪下，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火焰下，寒光四射，十几道身影将众人团团围住。
江寻面色剧变，露出惊恐不安。
“是夜盗，完了。”
夜盗，一种只在夜晚出现的强盗，他们以打劫在野外过夜的行人为生。
夜盗看上的东西，自然不是行人身上的衣服，食物，而是行人。
在这时代，食人并不奇怪，甚至很广泛。
夜盗首领缓步走出，浑身散发淡淡灵气威压，显然是一名罕见的修士。
他手持大刀，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看向众人。
“都给老子规矩点，反正你们迟早会死，还不如成全大爷我。”
“你们可以试试逃跑，看看能跑多远，如果被抓到，呵呵……别怪老子吃生腌。”
此言一出，众人绝望，没人敢反抗。
本就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他们，又岂会是夜盗的对手，更何况夜盗的老大，还是一名修士。
江寻轻叹一声，目光复杂看向顾青渊。
“老头子我无所谓，只是可惜小哥你了，年纪轻轻，唉！！”
顾青渊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并不在意，仿佛世间一切，皆与他无关一般。
反是老驴，则愣神看向江寻，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害怕吓得江寻。
其内心忍不住腹诽：“年纪轻轻……他可比任何人都活的久远啊。”
……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名年轻人暴起出手，抽出长剑，一剑捅死一名夜盗。
“诸位，横竖是死，何必坐以待毙。”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起身，拿起能拿的武器，形成对峙。
江寻拿起身侧的棍子，看了一眼顾青渊，递过一把匕首与御寒晶，低声说道。
“待会儿打起来，老头子我掩护你，拿着御寒晶逃，你骑着毛驴，加上有御寒晶，还有一线生机。”
“别管我死活，我活不了多久了。”
顾青渊没有接过御寒晶与匕首，目光淡淡看向江寻。
“你我萍水相逢，为何帮我？”
江寻一愣，转身看向顾青渊，笑了笑道。
“帮人需要理由吗？如果真需要一个理由，可能是你像我孩子，可能是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可能是……你的酒与肉。”
话音落下，江寻将御寒晶与匕首强势塞给顾青渊，再次叮嘱。
“我让你逃，你立刻逃，别犹豫。”
……
此刻，盗首回过神，目光戏谑看向率先反抗的男子。
他直接一跃而起，一拳轰向男子。
男子眼中闪过诡色，右手筋脉暴涨，爆发可怕力量，轰隆一声对碰。
一瞬间，盗首面色微变，身影倒飞十几米，目光冰冷看向男子。
“没有灵力波动，你是炼体者。”
灵气枯竭的时代，曾经被众生弃之如敝屣的炼体，逐渐兴起，成为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