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瞎子那边没了声息,我则是缓缓蹲下身子,黄皮子满脸恐惧地看着我,嘴里不停地向我求饶道:“张啸天,只要肯放我一马,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毫无所动地摇了摇头,表情冷酷地看向了他的手腕。把黄皮子给吓得猛地就把双手背向身后。
在看到我脸上流露出来的残忍后,黄皮子把眼睛转向柴瞎子的窗户哀嚎道:“大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住嘴,你让我怎么救你?你还真想让我开门啊?再说,你今天要是把事给杠下了,以后大姐我还能亏待你吗。可你要是敢把我给卖了,哼,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三哥的手段。”柴瞎子威胁黄皮子的话貌似还真起到作用,黄皮子在听到柴瞎子提到柴老三后,脸色顿时就是一片死灰,精神也跟着萎靡了下去。
摇着头在嘴里喃喃道:“完了,啥都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黄皮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就见黄皮子的嘴唇变得越来越青紫。
我伸手抓向黄皮子的手腕,想要躲闪的黄皮子试图用那双残废的双脚向后蹬着。结果除了伤口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外,身体没有向后挪动半分。
见状,我狞声向他说道:“黄老大,你放心吧,柴瞎子对你见死不救,我会替你报仇的。一会,我就一把火把这房子给烧了。”
黄皮子听到我的话后,神情先是一怔,继而脸色一凛向我问道:“你真敢把柴瞎子弄死?”
我没明白黄皮子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把猜疑的目光向他看去。
就见黄皮子在犹豫了一会后满脸悲愤地向我说道:“既然柴瞎子不仁,那就不能怪我不义了,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能把她弄出来你就放我一马吗,你说话算数不?”
可还没等我答话,就听到屋内的柴瞎子咒骂道:“黄皮子,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娘今天要是有啥事,你看我三弟能不能剥了你的皮。”
听到柴瞎子再次提到柴老三,黄皮子又一次在脸上流露出忌惮的神情。那本来想要张嘴对我说的话,硬是没敢说出来。
我在心里揣摩着黄皮子刚才话的意思,在琢磨了一会后,我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黄皮子,你知道我和柴瞎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后有她无我,有我无她,所以,她今天晚上必须得死。”我盯着黄皮子说道。
我是想通过他的神情变化来印证我心里的判断对不对。
果然,正如我所料,黄皮子在听到我的话后,像是有了底气似的,脸上的恐惧也减轻了许多,对我说道:“前几次和林老大的冲突,都是柴老三的主意,我也是被逼的。”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就问你,你能不能把柴瞎子的门打开。”我语气冰冷地向黄皮子质问道。
黄皮子把头垂了下去,脸色不停地变幻着,看得出来,他在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这时,就听柴瞎子在屋里喊道:“黄皮子,你敢?”
柴瞎子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我已经听出她声音中透露出来的恐惧。
黄皮子则是在听到柴瞎子的恐吓后,猛地抬起头,在咽了口唾沫后向我说道:“在我房间的抽屉里还有一把开她房门的钥匙。”
说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向外流着。
我向高黑子使了个眼色,高黑子向黄皮子的房间跑了过去。
我又把目光看向黄皮子,见他那已经被疼痛折磨得疲惫不堪的神情,我突然就是灵机一动,一个恶毒的想法便在脑海里迸了出来。
我的嘴角在不经意间就泛起了阴险的笑意。
拿到钥匙的高黑子迫不及待地打开柴瞎子的房门,一闪身就冲进柴瞎子的房间。
我刚要紧随其后进去,突然就听到高黑子惨叫了一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疯了般地冲进柴瞎子房中。就见正与柴瞎子对峙的高黑子,右手拿着手术刀,左手捂着右臂,鲜血顺着指缝不停往外流。
柴瞎子则双手端着匕首,瞪着那只独眼恶狠狠地盯着高黑子,见我进来,又猛地把刀尖指向我,那神情就像是一只遇到危险的母豹子,既惊慌又残暴。
眼见高黑子受伤,我顿时就失去了理智,毫不犹豫地对着柴瞎子的独眼射出了我嘴里的刀片。
刀片正中柴瞎子的那只独眼,就听柴瞎子在发出凄厉嚎叫的同时,一只手捂着那钉在她眼睛上的刀片,另一只手拿着匕首不停地胡乱挥舞着。
我抄起地上的椅子,对着柴瞎子拿刀的手就狠狠砸了过去,柴瞎子手上的匕首也是应声落地。
柴瞎子一边哀嚎一边蹲在地上用手摸索着匕首。
我发了疯般地一脚踏在柴瞎子手上,随即便抡起了手上的刀,我是想把柴瞎子的手给剁下来。
结果被黑子一把抓住我那扬起的手臂,面露不忍地向我摇了摇头。
我空白的大脑也是在高黑子的阻止下,逐渐恢复了理智。
在放下手臂后,一脸关切地向黑子问道:“伤得重不重?”黑子向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又把怨恨的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柴瞎子。
就见柴瞎子披头散发地斜靠在柜子旁,双手无力地耷拉在地上,那只独眼插着我刚才射出的刀片,鲜血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流到前衣襟上,那惨不忍睹的样貌看上去着实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等我三弟来扒你们的皮。”柴瞎子在嘴里不停地喃喃道。
看着柴瞎子的惨状,说心里话,我并没有复仇后的快感,相反就在这一刻,我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我转眼看向高黑子说道:“咱俩把黄皮子架进来。”高黑子把困惑的目光看向我,我没向他解释,只是阴险地笑了笑。
我和高黑子把黄皮子拖到柴瞎子身边后,对黄皮子意味深长地说道,“黄皮子,柴瞎子欠我们的,我们已经找回来了。至于,你怎么能不让柴老三报复你,那是你自己的事。”说完,我把柴瞎子掉在地上的匕首踢到了黄皮子身旁。
黄皮子浑身不停哆嗦着,用着无神的双眼盯着匕首看了一会后,伸出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把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转头看向了柴瞎子,眼神里流露着恐惧和犹豫。
“黄皮子,你可以不弄她,不过要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自杀算了。你也知道柴老三的手段,要是柴瞎子把被你卖了的事告诉给柴老三的话,到时候恐怕你就是想死都难。当然,你也可以封了柴瞎子的嘴,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没准柴老三见到你的伤势,还会感激你对他的忠心耿耿。”听到我的话,黄皮子嘴角不停抽动着,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张啸天,有种你亲手弄死我,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满脸血污的柴瞎子向我尖叫道。
听到柴瞎子激我的话,我在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一伸手就把插在她眼睛上的刀片给拔了出来。
随着柴瞎子发出一声惨嚎,整个人缓缓地从靠着的柜子滑向地面,也不知道是她昏过去了,还是真的给疼死了,反正是没了生息。
在盯着柴瞎子看了一会后,我把头转向黄皮子说道:“我张啸天说话算话,今天就放你一马,留你一条狗命,但柴老三能不能放过你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高黑子捂着那受伤的胳膊紧紧跟在我后面。
在急行一段路程后,高黑子向我问道:“天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停下脚步,把目光转向高黑子,这时我才发现高黑子整条衣袖都被鲜血染红了,看来他的伤势要比我想象得严重。
我慌忙用手术刀把高黑子的衣袖豁开,就见高黑子的上臂有一条十来公分的伤口。因为刀口太深,皮肉已经向两侧翻卷起来,鲜血不停地从伤口处往外涌着。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向他责备道:“这么重的伤,怎么不早吱声。”
“放心吧,天哥,没事。”高黑子一脸轻松地向我说道,说完转过身去就要继续赶路。
我一下子就火了,在嘴里向他咆哮道:“放屁。”
高黑子见我真生气了,向我妥协道:“天哥,都这么晚了,也没地方治啊。”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也不是没地方包扎伤口,只是眼下太危险了。
我不知道柴老三是不是已经得到我去找柴瞎子报仇的消息,毕竟葛大件已经离开挺长时间了。
我不敢断定葛大件会不会因为害怕我报复而不去给柴老三通风报信。但可以肯定是,柴老三一旦知道了柴瞎子的状况,一定会疯狂找我报复。
医院和林叔家他肯定会派人搜查,所以,能包扎伤口的这些地方我们都不能冒险过去。
于是我再三衡量利弊后,决定先带着高黑子跑路,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给高黑子处理伤口。
在心里有了打算后,我把高黑子穿的衣服给扒了下来,用手术刀割成一条一条的,将高黑子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给高黑子披上。
高黑子见我光着膀子,死活不肯穿我的衣服,在我一双愤怒的目光注视下,才勉强地把衣服穿上。
我和高黑子向着车站的方向急行过去,在道上我把我的想法和他说了。
我是想像上次跑路那样,趁着夜色坐货车离开省城,我担心光天化日下,很容易被柴老三把我们给抓到。
高黑子也不关心我们要去哪,就是一直惦记着黄皮子和柴瞎子的结局,一路上不停做着各种假设,叨叨咕咕地和我说着不同的假设结果。
我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往哪个方向跑。
结果到了火车站后,我也就不用想了,整个货场上就只有一趟停着的货车。
于是,我认命般地和高黑子跳进了装满苞米的车厢里,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火车才徐徐开动,我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安稳下来。
可能是高黑子之前太过于紧张,也可能是折腾了半宿,这小子也真是累了,就在火车开动不久,我就听到他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对于他这没心没肺的表现,我抱以淡淡的一笑,感到有些寒意地抱紧肩膀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们睡了多久,直到强烈的太阳光把我给晒醒,我才发现火车已经停了。
我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可当我看到高黑子那受伤的胳膊还在透过衣服不停地向外渗着血时,我一下子就彻底惊醒了。
高黑子手臂下的玉米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我神色慌张地向高黑子喊道:“黑子!黑子!”
就见高黑子抬起略显沉重的眼皮看了我一眼,向我低声问道:“天哥,咱们到地方啦?”
我点了点头,一脸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没事。”高黑子神色淡然地向我说道。
“走,咱们先到医院看看再说。”我还是不放心地说道。说完,站起身来,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便率先跳出了车厢。
可就在我刚刚从车厢站到地面时,就见跟在我后面的高黑子,从那车梯上一头就栽了下来。幸好砸到我身上,我俩在轨道旁翻滚了几圈才没受伤,否则的话,高黑子非得摔个头破血流。
等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把目光看向高黑子时,就发现他不对了。
倒在地上的高黑子一点反应没有,貌似已经昏死过去。
我吓得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几步就蹿到高黑子身旁。当我把手刚一搭到他身上时,立马就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黑子浑身发着滚烫的高烧,看来,是高烧把他给烧得人事不醒了。
就见此时的高黑子,脸色异于常人的潮红,气息也变得异常粗重,身体还有些轻微的抖动。
我知道高黑子的情况如果不能及时就医的话,他可能就危险了。于是,我背起高黑子就向货场外拼命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