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匀一边为萧崇羽上药一边幸灾乐祸:
“让你自作聪明,那么危险的处境下,你想什么英雄救美呢,我那表妹本就不是让自己吃亏的主,你这纯属媚眼抛给瞎子看。”
见萧崇羽只是皱着眉不说话,他继续道:“这下看明白了吧,用得着你英雄救美吗,用得到你的时候我那表妹自然不会客气的。”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萧崇羽怀疑他是故意的,再能忍也难免倒吸一口凉气:“住嘴。”
卫匀把他整个右肩包裹起来,死死打了个结,又让萧崇羽皱了皱眉。
他冷声道:“你不会懂我心里的害怕。”
“害怕?”卫匀撩起盆里的水净手,“你怕什么?”
萧崇羽自己将衣衫重新穿上:“我怕苍苍会跟着萧崇岭离开,彻底抛下我。”
卫匀捞起帕子擦手:“你难道看不出来郡主对皇后之位的执念?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坐稳这个位置,郡主就不会离开你。”
萧崇羽右手不便利,只草草将腰带一系,衣衫有几分凌乱。
他轻呵一声:“若苍苍既想要皇后之位,又想要萧崇岭呢?”
卫匀转身看他,啧啧称奇:“真是想不到,你也有此怨妇一般的时候。”
他眼睛一转,给萧崇羽出馊主意:
“苦肉计和英雄救美没有用,不如你告诉郡主,为了保护郡主的身世不被先皇发现惹来杀身之祸,你是如何冒险弑君的。”
萧崇羽朝他射来凌厉的眼风:“我不希望苍苍背负上这些东西,她一生都不需要知道。”
卫匀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你就担惊受怕着吧。”
他走到门前,推门出去前又提醒道:
“不过,你可要把这个秘密守好了,若是被人知道你不是皇室血脉,而是偷梁换柱的赝品,恐怕这位置不稳,郡主可就真有可能被萧崇岭抢走了。”
卫匀说完推开门,顿时脸上轻松的表情僵住了。
“郡主......不......娘娘。”
沈未苍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什么叫偷梁换柱,什么叫赝品?
屋内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一脸惊骇的萧崇羽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她面前。
卫匀知道大事不妙,立刻开溜:“陛下,娘娘,臣告退了。”
“苍苍,你听我解释......”
门一关上,萧崇羽就亦步亦趋跟着沈未苍走进内室。
沈未苍在榻上坐下:“好啊,你解释吧。”
她倒想听听萧崇羽要怎么狡辩。
萧崇羽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把所有事都对苍苍说,只要苍苍不离开我。”
见沈未苍把端着的汤碗放在榻上摆的小几上,他双眼发亮:“这是苍苍特意给我带来的吗?”
沈未苍点头:“崇羽为我受伤,我心中过意不去。”
不过,他竟然瞒了自己那么重要的事,沈未苍想了想,把汤碗推过去:“崇羽趁着不冷不烫,喝了再说其他的吧。”
萧崇羽喜出望外,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苍苍亲自送来的,他这般狼吞虎咽,一点滋味都没有尝出来就进了肚子,实在是太对不起苍苍的心意了。
于是他又拿起汤匙,一勺一勺慢慢喝起来。
沈未苍看得直皱眉,那么一小碗的汤有必要喝这么慢吗?
好不容易等萧崇羽放下汤碗,看他一副留恋惋惜的样子,沈未苍展颜一笑:“崇羽若是喜欢,以后我经常来给你送。”
反正不是她动手做,不就是送个汤吗。
萧崇羽感动得不行:“我知道苍苍心里是爱着我的,我们注定是一对眷侣。”
他抿了抿唇,开始说刚才不曾说起的事。
先皇忌惮门生遍地的狄证,不断在朝中扶持势力,江家就是其中之一。
江皇后出身寻常,江家是先皇一手扶持起来的,自然对他忠心耿耿,与狄证一派针锋相对。
狄皇后与先皇夫妻渐行渐远,眼见江贵妃顺利产下皇长子,他们倒像是一家三口一般,狄皇后不由得想起自己失去的孩子。
此时,南祁使者来北邺,提出要通过联姻合力对抗西丹。
狄皇后心中的怨恨驱使着她做出了一个胆大的决定。
她察觉到南祁使团中的二皇子对自己一见倾心,于是找机会骗他在初一前后一度良宵,成功怀上了身孕。
随后,借着先皇每月初一十五留宿中宫的机会,狄皇后很快就找了合适的时机公开自己有孕的消息。
她担心腹中怀的不是男孩,特意找到有孕的好友青阳王妃。
若她产下男婴自然万事大吉,如果她生下女婴,青阳王妃生下男婴,两人就寻机把孩子调换。
若两人都生下女婴,只能当做天意如此。
“后来,母后便和青阳王妃将我们调换了。”
沈未苍做梦都想不到还有这种事。
她惊愕道:“所以,你是假太子,我才是真公主。”
萧崇羽抿唇纠正她:“苍苍,你并非北邺皇室血脉,不能算北邺公主的。”
沈未苍不以为然:“皇上的女儿是公主,皇后的女儿为何不能是公主?”
萧崇羽语结:“......”
她又问道:“狄皇后既然手中能有羽林卫,想必先皇夺位她也有不小的功劳吧?”
萧崇羽点头。
“既然如此,先皇能和其他人生皇子公主,狄皇后怎么不能和其他人生公主了。”
萧崇羽被她说服了:“苍苍说的有道理。”
他原本一直想不通狄皇后既然能与先皇同寝,为何要冒险找别人。
刚才被沈未苍一问他才明白,恐怕狄皇后本就存了报复之心,就是要让先皇立别人的孩子为太子,继承皇位。
沈未苍的心思活跃起来。
先前她还想过,要她完全相信萧崇羽,除非他有什么把柄抓在自己手里。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把柄,还自己送到她手上来。
不等她说什么,萧崇羽握住她的手:“我所有的秘密都交给苍苍,这样苍苍是否能信任我?”
沈未苍看向他。
“我知道苍苍心中一直担心我日后会变心,我让苍苍抓住我的把柄,苍苍是不是就可以信任我,留在我身边了?”
萧崇羽满目恳求。
沈未苍抽回手,站起身往外走去。
萧崇羽垂下头,掩住眼里的无力。
他已经别无他法了,连将这件事故意说给苍苍听都不能彻底打动她。
沈未苍走到门口,却又转过身:
“崇羽,你对我的心意,我全都能感受到,今日我害你受伤,你却满心保护我,我何德何能让你这般对我。”
萧崇羽猛然抬头:“苍苍,我......”
沈未苍叹了一口气:
“崇羽,我自然是要留在你身边的,你整日都在想什么?我只是担心你对景王哥哥赶尽杀绝,虽然你们不是亲兄弟,可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如此,答应我放过他好不好?”
见萧崇羽要起身朝自己过来,沈未苍出声制止了他:“崇羽不要起身了,你受了伤,要多休息。”
萧崇羽被她一句话定在原地,维持着半起身的姿态愣愣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呆愣愣的傻气。
“苍苍,你刚才说的真的吗?你要留在我身边,不会离开我,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崇羽这般真心对我,我自然也是爱崇羽的,”沈未苍柔声道,“不过崇羽也要答应我,不能伤害景王哥哥。”
“当然!当然!”萧崇羽的心从谷底突然飞跃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我对苍苍发誓,绝不会对萧崇岭下手,若有违此誓......”
沈未苍打断他:“崇羽不必起誓,我信你。”
说完,她浅浅一笑:“崇羽多休息,还有三日就是封后大典,我可不希望夫君撑不下整个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