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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两句。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堪堪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是,他们为什么要聊这个?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赶紧离开么?

“我三婶已经走了,青兰青叶守在院外,你可以从那里飞出去了。”

说完,她伸手指了指那半开半合的窗户,意思不言而喻。

“……”

萧痕的视线扫过那窗沿,很快又收了回来,循循善诱道:“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答完我就放了你。”

他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看待高祖皇帝强夺臣妻的。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毕竟他马上也要步老祖宗的后尘。

云卿与他对视了片刻,只觉这人还跟四年前一样,用那矜贵的气质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大概是栽在他手里了!

不对,她四年前就栽在他手里了。

否则她当年又岂会冒着性命之危将他收留在别院里?

“前朝末帝昏庸无道,纵容皇亲国戚鱼肉百姓,烧杀抢掠,导致生灵涂炭,尸横遍野,

高祖皇帝不忍黎民受苦,于雍州揭竿而起,救百姓于水火,他原本可以成为永世称赞的明君,

可就是因为登基后看上了忠臣的妻子,还设计拆散人家夫妇,最后落了个君夺臣妻的骂名,

我觉得身为一国之君,就该克己复礼,哪怕再爱,也不该染指臣妻,所以他的做法是错的。”

萧痕听罢,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明明在抨击高祖皇帝,可却给他一种她在指桑骂槐的错觉。

“若他们真心相爱呢?”

皇帝陛下不死心的问。

云卿拧了拧眉,不太明白他为何要问这些事。

这与他,与他们有关系吗?

“相爱又如何?两人最后一个落得君夺臣妻的骂名,一个落得狐媚惑主的骂名,

历史太过厚重,若换做是我,肯定没那勇气承担这万古唾骂。”

趁着男人愣神的间隙,她急忙从他怀里钻出来,退到安全区域后,又催促道:

“赶紧从窗口跃出去,不然我真跟你急眼了。”

萧痕的耳边回荡着她那句‘换做是我,肯定没那勇气承担这万古唾骂’,心情瞬间变得低迷。

他能想象到未来的路有多艰难。

可再难又如何?

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子,一如当年的高祖皇帝。

先辈有人做成了的事,没理由到他这里就失败。

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趁小姑娘垂头整理衣物的间隙,悄无声息的将桌上那根金簪塞进了怀里。

“记住咱们之前的约定,我在玉品坊等着你,我相信卿卿不会言而无信的。”

云卿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了,直接一脚踹过去。

“你给我滚。”

目送狗男人翻窗离开后,她才发现妆台上的那支牡丹镶嵌红宝石的金簪被他给顺走了。

“……”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

当年就不该救他的,让他死在那群杀手手里得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青兰特意拔高的音调:

“世子,您怎么过来了?姑娘还在里面更衣呢,要不您再等等。”

裴玄来了?

云卿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之色。

窗外传来裴玄的呵斥声,“我与她是夫妻,她换衣裳还需避着我么?滚开。”

这下更反胃了。

青兰耐着性子劝道,“这里毕竟是侯府,您总不能强闯姑娘的闺房吧?还请世子爷稍稍忍耐。”

裴玄冷嗤一声。

最迟今晚,他必定跟她圆房。

同僚们说得对,放着娇妻不碰,简直是暴殄天物。

“等会回府后告诉你们主子,让她准备晚膳,今晚我留宿春熙堂。”

这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还未曾离去的帝王耳中。

萧痕微抬胳膊,指尖多出了一粒暗器。

以他的身手,闭着眼睛都能让那狗东西直接见血封喉。

立在一旁的冥起感受到了帝王那澎湃的杀意。

他蹙了蹙眉,不着痕迹的走上前,用气音道:

“这人若是死在了侯府,姑娘很难全身而退,

您若看他碍眼,等他离开侯府后属下去杀了他。”

萧痕手腕翻转,夹在指尖的暗器落入了掌中,他漫不经心的把玩起来。

“和离书没拿到之前,他还不能死。”

让他的卿卿一辈子顶着庆国公府世子妃的身份,太膈应人。

即便要弄死那狗东西,也得先解除这段关系,将卿卿从裴家的族谱除了名再说。

冥起见他理智尚存,稍稍松了口气。

杀人这种事,不能让主子亲自动手,免得脏了他一世英名。

“或许您可以制造点伪证,提前处置了他。”

萧痕扬了扬眉,偏头斜睨着他,冷冷的问:

“在你眼里,朕就是那种陷害朝臣的昏君?”

冥起沉默下去。

这强夺臣妻也不是什么明君所为啊。

既然都看上人家夫人了,还在乎名声做什么?

学高祖皇帝的雷霆手段,干就完了呗。

‘吱呀’一声,正屋的门开了。

云卿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裙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后他就瞧见裴玄那厮直勾勾的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色心。

胸口刚压下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

帝王勾唇一笑,面容阴森森的。

“先废了他一只眼。”

“……”

云卿抱着账本跟游记走下台阶,淡声开口道:

“让世子久等了,我已经收拾妥当,咱们走吧。”

说完,她率先朝院外走去。

经过裴玄身边时,对方又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熏香。

他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冷声质问,“房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云卿面色一沉,想都没想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你这胡乱咬人的疯病该去治治了,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做你裴家妇,你做甚冤枉我?”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面色有些发沉。

为什么那男人每次见完她,裴玄总会问这句话?

难道她身上沾染了什么特殊的气味不成?

可她刚才换过衣裳了,即便有气味,也该散了啊。

裴玄见她恼羞成怒,只当她做贼心虚了。

也顾不得跟她理论挨的那一巴掌,大步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