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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韵强忍着脑袋里的晕眩感,撑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

“我,我可以答应你第一个条件,但让我害少夫人,宁死不从。”

徐氏见她都这个时候了还忤逆她,怒火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好好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阿福,将梅氏扔去荣安堂的柴房,不许给她治疗,更不许给她送饭。”

“是。”

福嬷嬷领命退下后,徐氏缓缓从榻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小贱人。

“我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若你明天还是这个态度,下一个遭殃的便是你那在学堂念书的弟弟。”

裴韵听完这话,浑身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她本能的伸手抱住徐氏的大腿,却被她一脚给踹开,再次摔趴到了地上。

徐氏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几个身手好的女仆看守裴韵。

贴身婢女春梅夺门而入,冲到裴韵面前将她扶了起来,红着眼眶问:“小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姨娘被打得重伤关进柴房,姑娘也被限制了自由,云公子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离开了裴家,谁还能帮她们?

裴韵没回应她,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虚空,脑子里空白一片。

春梅只当她是被吓傻了,独自琢磨片刻后,咬牙道:

“奴婢这就趁着天黑偷溜出去,去侯府请少夫人回来做主。”

说完,她作势就要离开。

转身之时,胳膊突然被裴韵给拽住了。

“姑娘……”

裴韵摇了摇头,叹道:“借徐氏一百个胆,她也不敢这般行事,一定是世子授意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如今整个国公府全被围住了,别说人,哪怕是消息都传不出去。”

春梅脸色开始发白,讷讷的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裴韵缓缓闭上双眼,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她已经恢复理智,又变成了往日那个沉稳内敛的聪慧少女。

片刻后,她脑中灵光一现,猛地睁开了眼。

弟弟去学堂时,她担心徐氏对他不利,便制定了一套特殊的联络方式,再三嘱咐他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与她联系。

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处。

她不会委身嫁给林家那老头的,她也不会坑害人美心善的大嫂。

这些年来,她故意藏拙,忍辱负重,从未向命运低过头,这次也不会例外。

母亲今晚所受的苦痛,总有一日她会让徐氏血债血偿的。

思及此,她凑到春梅耳边低语了几句。

春梅听后,蹙眉问:“您不是不想将三公子拉进这后宅的腌臜之中么?”

裴韵抿了抿唇,苦笑道:“若我跟姨娘都出了事,你觉得他还能在裴家安稳度日么?

去吧,按照我说的做,只要将消息传给了弟弟,他自有解决的办法。”

“是。”

三房府邸。

绣楼里,云瑶正站在一幅巨大的万寿图面前,静静地凝视着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成果。

这幅图,倾注了她半年的心血,也见证了她对那男子所有的爱慕。

再过不久,它将呈现在皇亲国戚以及文武百官面前。

若入了那人的眼,即便她因家世不高立不了后,至少也能位居四妃,掌一宫事务。

等她在后宫站稳了脚跟,再徐徐图之,中宫之位必能落入她手。

而想要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先铲除云卿那个绊脚石。

只有弄死了她,她才能绽放所有的光芒,让世人知晓云家除了云卿之外,还有一个云瑶。

“姑娘。”

门外传来婢女墨雨的呼唤声,将云瑶从那美好的幻想中拉拽了回来。

少女秀眉微蹙,有些不满的询问,“何事?”

墨雨屏气凝神,压着声线道:“您前两天让奴婢调查余掌柜,奴婢调查清楚了,而且有了意外的发现。”

云瑶从绣图上挪开视线,踱步走到软榻边坐下,“进来回话。”

墨雨应了声是,小心翼翼的绕过绣架,走到云瑶跟前将一封信笺递给了她。

云瑶伸手接过,垂头扫了两眼后,缓缓坐直身体,开始仔细翻看起来。

信上说云卿月余前接了一个古玩的大单,而这生意是余掌柜牵头的,所以被探子给查了出来。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云卿合作的人。

墨阁!!

墨公子!!!

看到这熟悉的字眼后,她缓缓攥紧了手中的信笺,眸中划过一抹暗沉的光。

云卿那女人,果真与陛下有私交。

她为何如此笃定呢?大约得从半年前说起。

她当时进宫看望太妃,从永安宫出来后,听到两个宫女议论掖池里的荷花开得正盛。

出于好奇,她绕路去了御花园。

经过一座凉亭时,隐隐听到永乐公主与南安公主在里面聊天。

两人提到了‘墨阁’这个南萧数一数二的商号。

永乐公主说如今墨阁由她皇兄在打理,一个劲的夸她皇兄不仅会治理国家,还会经商赚银子。

而这也就是陛下自登基以来,国库为何充盈得如此之快的原因。

那一日,她从两位公主口中得知了墨阁的‘墨公子’就是当今圣上。

如今再看到这个名字,怎能不熟悉?

“她果真勾缠了陛下,难怪闹着与裴玄和离的。”

墨雨见她面色不善,试探性的问:“姑娘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云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怎么做?自然是想法子让几位阁老知道她动了狐媚惑主的心思,将她彻底的扼杀掉。”

说完,她拿着信笺起身朝外面走去。

“咱们先找父亲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将这事捅到内阁去。”

“……”

与此同时,京兆府的大牢内。

云铮被吊在刑架上,贴身的白色中衣沾满了斑驳血迹,可见已经用了刑。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少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死了过去,还是在闭目小憩。

这时,牢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刑卒见状,急忙凑了上去,弯着腰满脸讨好道:

“朱司录,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有何吩咐,差人将小的叫过去便是。”

朱谦睨了刑架上的少年一眼,轻飘飘的问:“他肯签字画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