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守将盛渊与外甥陆廷率领五万兵马攻打苏党养在顺安县深山里的私兵,战局陷入胶着。
苏党养私兵,这在皇亲国戚满朝文武的意料之中。
盛渊假降,趁机反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真正让他们惊诧的是陆廷,那个早在十七年前葬身火海的定远侯府世子。
据传回的消息所述,陆世子当年被困大火中,有世外高人途径别院救下了他,并将其带出了盛京,后收为徒弟养在身边。
直到前段时间青州守将卧病在床,这位昔日的定远侯府世子才从南境赶到青州,与舅父团聚。
而陆世子不想让除了舅舅以外的故亲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便乔装打扮成盛渊的小厮跟随左右。
此次青州军攻打苏党私兵,盛渊命外甥为先锋,将五万兵马交给他调度,明显是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了他。
一时间,盛京所有人都把目光对准了定远侯府。
嫡世子回归,不知现任的世子该何去何从?
云氏当年费尽心思爬上定远侯的床,气死了元妻,逼死了嫡长子,好不容易搏出一条生路,如今恐怕要连本带利还回去了。
这出戏,还真是精彩至极。
…
公主府。
永乐站在屋檐下,静静地听着暗卫的禀报。
得知那人顺利与舅父相认,并成功率领青州军抵抗苏党的私兵,彻底放了心。
暗卫也好,明卫也罢,他的未来都将是一片坦途,位极人臣也指日可待。
有了拿得出手的身份,外加皇兄的圣宠,想必满盛京的世家都会挤破脑袋将自家嫡女送去给他联姻吧?
他不喜她,京城千千万万的闺阁女子,总有一人能入他的眼。
有了前程有了妻子,他……不必再孑然一身,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挺好的!
如此她也能安心和亲西越了。
“殿下在这发什么愣呢?”
耳边传来乌图的询问声,拉回了永乐恍惚的思绪。
她缓缓转头,对上少年湛泽透彻的眸子,将所有心思全都压下去。
“没什么,替一个朋友高兴,他总算找到疼爱他的至亲长辈,不用生活在暗处卖命了。”
不等乌图询问,她又急忙转移话题,“在府里憋坏了吧?真是抱歉,叫你一来南萧就碰到乱党起兵,
原本我还想带你去盛京各处逛逛呢,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暂时只能作罢。”
乌图眨了眨眼,笑道:“那等战事结束后殿下再为我举办一场盛会,
我要看蹴鞠,投壶,打马球,摔跤……反正南萧有的我都要见识见识。”
倒是没说要去逛青楼喝花酒掷骰子之类的,可见是个根正苗红的小王子。
而且这少年教养还极好,性子也温和,永乐真是越瞧越顺眼也越顺心了。
“行,本宫这就命人去操办,保证让你尽兴而归。”
乌图挠了挠头,咧嘴道:“倒也不必那么着急,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就别添乱了,一切等战事结束后再说。”
永乐就欣赏他这不娇纵不蛮横的性子,感觉南萧盛京没几个公子哥能比得过他。
除了姚华,程霖,余淮,云铮那些少年成名的,其他的都没眼看。
“无妨,我让公主府的长史暗中操办此事,不会给朝廷添乱的,
再说了,你父王此次出兵十万襄助云家军攻打镇北侯,你值得被礼遇。”
乌图眨眨眼,由衷的称赞,“殿下真好,明阳姑母果然没骗我,殿下待人赤诚,是这世上顶好的姑娘。”
永乐笑笑不说话。
你是没见过本宫刁蛮任性时的样子,不然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对了,有件事想跟殿下打听下。”乌图又开口。
永乐眨着杏眸看向他,“什么事?你说。”
乌图四下环扫一圈,压低声音问:“就是我前几日在中州拜的师父冥统领,他现在在哪里啊?殿下能不能帮我向他递个消息?”
永乐唇角的笑意微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斟酌了一下,试着开口道:“应该还在外执行任务没有回京,等他回来后我再与你说。”
等他回来,就不是暗卫统领冥起了,而是定远侯府嫡长子陆廷。
她能做的就是帮乌图转达他的意思,那人愿不愿意见他,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了。
…
定远侯府。
主院暖阁内,云氏瘫坐在软榻上,面露灰白之色,嘴里不断地呢喃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这不应该,不应该啊。”
什么有高人路过救下身在火海的陆世子?全是狗屁!
当年陆廷压根就没在那着火的院子里,而是被她安排的小厮扔进了乱葬岗。
那小孽障明明咽了气被野兽分了尸啊,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王嬷嬷,你说是不是他的鬼魂来寻我复仇了?”
立在一旁的教养嬷嬷王氏闻言握住云氏轻轻发颤的手,低声安抚道:“这大白天哪来的鬼?夫人莫要自己吓自己。”
云氏想起那小孽障临死前染血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这消息确实是真的啊,如今盛京各大世家都知晓了。”
王嬷嬷想了想,“消息是真的不错,但人不一定还活着,说不定这是盛渊故弄玄虚想乱了咱们的阵脚呢?”
听他这么一说,云氏稍稍安了心。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再次攥紧了手中的绣帕,“不,这事没那么简单,我活了大半辈子,从不相信什么空穴来风,
据我所知,那小孽障去青州给盛老太爷送贺礼时,盛渊给他网罗了许多好东西,你说他是不是吞了什么假死药瞒天过海了?”
王嬷嬷闻言也揪紧了心,没那么玄乎吧?
见主子眼巴巴的看着她,她急忙收敛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今夫人已经乱了分寸,她不能再犯蠢,否则她们主仆俩都没什么好下场。
“姑娘。”她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道:“他活着又如何?你堂堂侯夫人,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可是……”
不等云氏说完,王嬷嬷猛地攥紧了她的腕骨。
“别可是,你好歹有个长姐在宫里当太妃,有个侄女当皇后,只要你不露出什么破绽,他没证据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听她提起淑太妃与云卿,云氏的底气足了些。
这时,贴身婢女在外面匆匆禀报,“夫人,侯爷阴沉着脸往后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