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给她下点眩晕药,让她好好休息,我没想到她会出车祸。”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知意紧盯着方涟漪的眼睛,眼眶通红,泪水欲坠。
“从……你母亲生下你之后。”
听到回答,沈知意笑容尽显凄凉。
“我以为我母亲是生下我之后身体才越变越差,没想到居然是你的杰作。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一直以我有两个母亲而感到幸福。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又怎么能想到……”
“安安,我们先回去。”
看沈知意快站不稳了,沈言及时扶住她。
转头,却发现门口还站了两个人。
“知意……”
周宪宇红着眼眶想去拉沈知意的手,却被沈言挥开。
叶清佳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僵着站在原地,无措又尴尬。
两人到底还是离开了,方涟漪也坐在了地上。
她捂着胸口,沉默着,泪水不断滚落。
“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那可是干妈啊,是我一出生就拿我当亲儿子对待的干妈啊。知意叫你干妈的时候,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和心虚吗?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陌生。”
“我……我也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你以为我不心痛吗!那是和我一起相互扶持走了大半辈子的发小啊,你以为我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吗?”
她锤着胸口,心如刀绞。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宪宇怒吼着,声音传遍别墅每一个角落。
叶清佳去拉他的手,想让周宪宇冷静一些,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知道知意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吗?她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每天都呆呆的,却怕你担心,强撑着让自己笑得开心一些。”
周宪宇紧攥着拳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们去看她的时候,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我们喂给她食物,她照收不误,转头就到洗手间里吐了个干净,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机械地把食物送到嘴里。”
想到过往,周宪宇心都在颤抖。
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妹一样,一起打闹,一起欢笑……
他曾经和沈知意承诺过,要是有人欺负她,无论多远他都会去保护她。
可现在,他还能有脸出现在沈知意面前吗?
他都不能接受自己母亲害死干妈的事实,沈知意这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又怎么能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宪宇……”方涟漪要拽住周宪宇的手,却被周宪宇后退几步躲开。
“宪宇,你听妈解释。”
他冷然一笑,眼角泪水滚落。
“你还是想想怎么和知意解释吧。她可是叫了杀母仇人十几年的干妈。”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任凭方涟漪在后面怎么喊,周宪宇也没有回过头。
叶清佳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视线在两人身上摆动。
‘扑通’一声,叶清佳转头,却发现方涟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脸色一变,跪坐在方涟漪身边喊着她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一阵手忙脚乱后,方涟漪终于也醒了过来。
叶清佳松了口气,也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
“阿姨,你怎么样?”
方涟漪睁开眼睛,瞳孔微微移动,似乎是在搜寻谁的身影。
叶清佳自然也看出来了。
“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联系宪宇。阿姨,你这个病……什么时候发现的?宪宇不知道吗?”
方涟漪眼角落下一滴泪。
“都是报应。原本想着等你们结婚了,我就带着这纷纷扰扰的一切下去和沈时赔罪,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您真的……”
“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走错了路,才会害得沈时出了车祸,让知意受了那么多苦。变成这个样子,全是我应得的。”
她们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从小到大,两人都是一起长大。
两家的关系很好,两家父母谁有事,都会把孩子领到对方家。
他们家比沈时家的家境要好一些,父母不在家的日子也更多一些,所以她经常会到沈时家吃饭、睡觉。
两个小孩住在对门,父母自然而然就会对比。
沈时的父母总夸奖自己长得好看,性格比沈时好,学习成绩也比沈时高。
她表面说着没有的事,内心里却还是有些小欢喜的。
毕竟这是事实。
无论是家世、学业、才艺,她都要比沈时好。
好在沈时是个心大的,从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也因此,两人从未因为这些事情吵过架或者有过嫌隙。
再后来,沈时家里遭遇巨变,父母双亡,她被亲戚接走后,就和她断了联系。
沈时离开后,她依旧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考上大学、结婚生子……每一步都按着既定的计划在行走着。
直到丈夫出了意外去世。
就在她忙着照顾儿子,还要和其他人周旋打官司,分身乏术,快要崩溃的时候,沈时突然出现了。
带着钱,带着律师团队,带着光芒,出现在无比狼狈的她的面前。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丈夫生前一直念叨的沈氏,是沈时开的。
父母去世后,她被母亲的好友收留,做了一个珠宝设计师的学徒。
师傅去世后,她接手了门店,凭借自己的天赋和才能,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品牌。随着工作室的规模不断扩大,她成立了沈氏。
她所设计的珠宝,一经面世,立刻被国内外上流名媛疯抢。
起初,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又心疼,又为她的苦尽甘来感到高兴。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有意识到,她们的地位和形式完全颠倒了过来。
她们又开始了被人对比的日子。
只不过,这一次被赞扬的对象换成了沈时。
人都有阴暗的一面。
起初她也不在意,后来她忍不住在意,到最后,她甚至觉得……沈时那个时候要是没有出现就好了。
偶然间,她知道了萧河出轨的事情。
她纠结了许久,还是告诉了沈时。
沈时以为自己是关心她,但她错了,她是想看到沈时痛苦消沉的模样。
至少她和他丈夫很相爱,而沈时却顾不了自己的小家,自己在维护家庭这方面赢了她。
然而,沈时的脸上不仅看不到一丝错愕,甚至没有一丝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