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雅挂了号,直接坐电梯上楼。
江亦风趁着玉雅取药的空档,去了趟夏鱼的病房。
护工刚好帮夏鱼擦完脸,江亦风缓缓走了过去,黑眸看向病床上的人。
消瘦苍白的脸,曾经任性淘气的人,这会儿竟静悄悄躺着不动。
夏鱼现在应该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吧,失去至亲已是最不易,年纪轻轻只能躺在床上,实则已是生不如死。
江亦风在病房没待太久,下楼后玉雅已经等在车外。
“你去看小鱼?”
“嗯,”江亦风应了声,敛起长眸看向玉雅,“小鱼这样一直不醒,是不是应该送她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玉雅没说话,伸手打开车门,这次,她坐到副驾上。
江亦风顿了下,也上了车。
“我问过医生,她现在的情况,去哪儿都一样,专家也说了,手术成功的几率太小,目前建议还是保守治疗好,颅内出血吸收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看她自己。”
江亦风未做反驳,她现在可是夏鱼唯一的监护人,换句话说,夏鱼的命,一半靠天,一半得靠她。
“风哥,缅甸那边的人已经联系我,问什么时候过去?”玉雅突然转了话锋。
江亦风侧首,直视她,嗓音低沉清晰:“小鱼没醒过来,得不到她的授权,没人敢放货。”
玉雅了然,待江亦风启动车后,才开口:“如果以监护人的名义,能让他们放货吗?小鱼可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醒,要是她一直这样,不能按期交货,对方万一急了怎么办?”
他自然更了解对方是什么情况,不过玉雅的态度,倒令他更感兴趣。
“玉雅,你跟在夏哥身边这么久,规矩应该懂,”江亦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面色极沉静:“授权的意义可不是靠一纸证明就能解除的。”
玉雅不禁一惊,抬眼看向他:“风哥,你说那怎么办,波仔说,对方势力强大,再拖延,恐怕不堪设想,以前有夏哥周旋,现在夏哥一走,他们未必会给面子。”
江亦风沉住气:“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小鱼醒过来再说。”
“风哥……如果……” 玉雅还想说什么。
又被江亦风打断:“没有其他办法。”
终于让玉雅打住再继续的念头,她叹口气,扭头看向车外。
车内安静许久后,玉雅再一次出声:“我会尽快帮她找最好的医生。”
……
向成兴背手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远方的青山。
办公室门忽然被轻轻叩击。
“请进!”
“向局,找我?”许烨阳神色疲倦地走进办公室。
向成兴转身,走两步到沙发上坐下。
“坐吧。” 他抬手招呼许烨阳坐下。
“怎么样,罗子琼还是没有供出罗子庆的下落?”
许烨阳拧拧眉,坐到沙发上:“看样子,她确实不知道,听到罗子琼被捕的消息,罗子庆也不敢露面,人肯定还在云谷,至于藏在哪儿,恐怕得费些时间和精力。”
向成兴嗤声道:“罗子庆一天抓不到,那就说明他们的计划还没有终止,早晚还得有大动作。”
许烨阳点点头:“目前为止,罗子琼名下所有注册的公司都已被查封,包括境外的皮包公司,也获得境外警方协助,这些年,罗子琼装疯卖傻,把自己假装成最弱的人,殊不知,她才是真正的豺狼。”
“任她再有一颗聪明过人的脑袋,最终也只能低头伏法,接受法律制裁。”向成兴说。
“就怕她野心大过天,没我们想的简单。”许烨阳轻笑了一声,“扳倒夏盛平,替玉贵安报仇是她的初衷,但是得到夏盛平的一切,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玉雅呢,接近夏盛平确定不是别有用心,当初玉贵安出事,她小小年纪站在媒体面前陈述着玉贵安病逝的消息,后来母女俩就突然消失,而在夏盛平新品出售之时,为什么罗子琼突然冒了出来,不仅如此,货车里面所载的违禁物,真的是夏盛平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向成兴说完,摇摇头,摆摆手,他自知,一切不会这么简单。
夏盛平一直是他们定下的终极目标,而当罗子琼出现时,仿佛一个更大的阴谋才真正开始。
“烨阳,我知道这一路走来,挺累的,我记得,刚到这接替老局长的工作时,第一次给你们派任务,出去的几个队员,险些丧命,要不是你开了那一枪,龙大恐怕还在逍遥法外。”
许烨阳脸色忽地一沉,脑袋嗡地炸疼,似被什么猛烈地震了一下,又似那声枪响还在耳边萦绕,响声久久不断。
他紧咬牙关,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当时情况紧急,否则也不该开那一枪,说不定能把夏盛平一起绳之以法。”
向成兴长吁一声:“如果你不开那一枪,死的就是我们的兄弟。”
许烨阳一怔,抬眼盯着向成兴,不禁默念:“兄弟?”
……“再坚持坚持,彻查罗子琼的最终计划,夏盛平已死,但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
向成兴抬手拍拍许烨阳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起身。
……
许烨阳出了办公室,一个人爬上顶楼,他站在烈日之下,看着远方连绵的青山,思绪混乱得让他浑身犯颤,连嘴边的香烟也不禁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那晚许烨阳气冲冲拿枪指着床上不能动弹的江亦风,眸色狠厉地盯着他。
“谁让你替他挡的,我一枪崩了他不就一了百了了?”
江亦风脑袋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嘴角却是轻牵一弯,虚弱地说:“我不挡,那一车兄弟不也得丧命,拿我一个人换那么多的人,不是挺值,再说,还要感谢你那一枪,不仅没要了我的命,还让夏盛平对我感激涕零,多划算。”
许烨阳手上的枪死死抵在江亦风的下颚上,冷言道:“你就不怕一枪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你不是还有事没做完,死了怎么去做?”
“呵……现在不是醒了,”江亦风低声笑,“许队,你说过,把我推入火海,绝不后悔的,不要可怜我,要记住,你那一枪,是打在坏人的脑袋上。”
许烨阳慢慢收回手上的枪,别进腰间。
“我欠你一条命。”
江亦风淡声回:“那就替我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