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曦月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觉得似乎无法跟萧玲玲沟通。
很多时候,一旦开始解释,只怕会越解释越说不清楚。
罢了,懒得浪费口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曦月往萧玲玲身后看去,却没有看见其他人。
那昨晚萧玲玲房间里的男人呢?
蒸发了?
夏曦月摸了摸自己有点杂乱无章,干枯毛躁的头发,随口问道:“这附近有理发店吗?”
萧玲玲一边梳头发,一边笑着说:“有,离这不远处就有一个。让你表哥带你去……”
夏曦月踌躇了。
让萧一野带去就算了吧。
她可不敢劳他大驾。
免得又被莫名其妙凶一顿。
既然离这不远,那她可以自己去。
还没等夏曦月出声制止,萧玲玲就伸长脖子,扯着嗓门,朝大门口喊道:“一野,带你表妹去理个发。”
话音刚落,萧一野便出现在了大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夏曦月走过去时,萧一野迈开长腿自顾自地走了。
无奈,夏曦月只好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萧一野快步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也没有搭理夏曦月的意思。
理发店倒是不远,步行也就一公里多的路程。
到了理发店,萧一野和里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就站在外面去吸烟了。
夏曦月看着理发店破陋不堪的门面,迟疑良久,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呛鼻的药水味和霉臭味。
举目所至,泛黄的墙壁,陈旧的桌椅,裂了缝的镜子,满地的碎发,坍塌的沙发上坐着几个染烫完正在排队等待的妇女。
夏曦月猛然胃里一阵发酸,阵阵恶心不断袭来。
她握了握拳,强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一个理发师模样的男人笑吟吟地走过来,问道:“你想剪个什么发型?”
可能是萧一野给理发师打了招呼,所以理发师并没有要求夏曦月摘掉面纱。
夏曦月本来是想做个发型的,但她扫了一眼理发师手里锈迹斑斑的剪刀,瞬间没了拿自己头发来做实验的想法。
“洗一下,稍微剪一下发梢就行。”
男人心领神会的引着夏曦月去洗头。
洗头盆里还有别人留下的头发,湿漉漉的缠绕在洗头盆里。
夏曦月眉头皱了又皱,胃里又一次波涛汹涌。
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洗了。
她暗暗发誓,再也不来这里理发了。
以前她在京北理发是享受,在这里简直就是折磨。
洗头,剪发。
理发师煞有介事的一顿操作之后,笑着说剪完了。
听到此话,夏曦月像一个刑满释放的囚徒,马上捂着胸口冲出了理发店,蹲在路边一阵干呕。
萧一野站在夏曦月不远处,叼着烟,眉头紧蹙,扫了几眼夏曦月,但却并未吭声。
旁边路过的几个女人看着呕吐不止的夏曦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小子又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你看看,都吐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唉,这姑娘看着眼睛又大又水灵,怎么是个睁眼瞎啊,怎么就跟了这小子了?”
“年轻小姑娘肤浅呗,图人家长得帅呗。”
“又一棵好白菜被猪拱了。可惜了。”
……
呵,这几个大妈是以为她怀孕了?
还怀得是她表哥的?
看来她这表哥名声不怎么样啊。
夏曦月抬头去看萧一野,显然萧一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但他却面无波澜,没有生气,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依然纹丝不动地站在门口吸烟。
在吸完最后一口烟后,萧一野把烟头掐灭,双手插兜,直接回家了。
完全没有等还蹲在地上干呕的夏曦月。
这是不想搭理她?
还是想和她撇开关系?
还是怕别人误会他,坏了他名声?
可是,要是怕坏了他名声的话,应该根本不会带她来理发才对啊。
……
夏曦月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搞不懂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表哥。
许久后,夏曦月平复了胃里的不舒服,起身回到理发店付钱。
理发师说:“野哥早就付过了。”
夏曦月回到家时,只见萧玲玲打开了萧一野旁边房间的门,从里面推出来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
推到院子里,萧玲玲就热情地给夏曦月介绍起来。
“曦月,这是你表妹。萧二妹,叫她二妹就行。”
女孩眨巴着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夏曦月,仿佛在看什么新鲜物种,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疑问。
夏曦月走过去,嘴角轻扯,对着女孩嫣然一笑。
“你好,我是你表姐,夏曦月。”
话音刚落,女孩就仓皇失措地看向旁边的萧玲玲。
萧玲玲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曦月,你表妹听不到你说话。她又聋又哑,双腿又残疾,还有心脏病。”
听到这里,夏曦月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这么美丽年轻的一个女孩子,身上竟然有这么多苦难。
与女孩比起来,她似乎幸运了很多,起码她四肢健全,健康自由。
可是,说起自己女儿的病情,不应该是痛苦难过的吗?
这萧玲玲怎么回事?
这么热情洋溢地向别人说着自己女儿的痛处。
看着萧玲玲走向前院的背影,夏曦月突然就能理解,为什么她和萧一野经常吵架了。
摊上这样一个妈,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萧二妹胆战心惊地看着夏曦月,整个人局促不安,似乎怕夏曦月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夏曦月更走近了一些,蹲下身,仰头看着萧二妹。
眼睛弯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夏曦月,你的表姐。”
萧二妹眉头紧皱,眼神飘忽不定,看来真的是一点都听不到。
夏曦月伸出手,嘴里做着口型:“你好!”
萧二妹这次懂了,放下戒备,微微一笑,也慢腾腾地伸出手来,回握了夏曦月。
萧玲玲从前院走进来时,看到这个情景,大笑道:“你们俩还挺和谐的。二妹不喜欢见人,特别是陌生人,看到陌生人就害怕。好像她不怕你,还反倒挺喜欢你。”
萧玲玲低头突然看到夏曦月膝盖上的伤,装模作样地问道:“哎呀,曦月,你这膝盖是怎么了呀?”
夏曦月:“下楼梯时不小心摔了。”
萧玲玲:“那你下次可要注意了。你自己上药了啊?以后有什么擦伤,就去找你表哥,他经常受伤,所以有很多跌打损伤的药。”
夏曦月眉头紧蹙,满腹狐疑地问:“他做什么的?为什么会经常受伤?”
萧玲玲撇了撇嘴,一脸的漠不关心。
“鬼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反正时不时会消失,然后回来就一身伤。”
消失?
一身伤?
难道是打架斗殴?
混混大多是这样吧。
夏曦月内心疑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