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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撷春记 > 第165章 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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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泻露的事在双方同意后也开始慢慢走上日程,祝春时和圆荷等人开始给她挑拣嫁妆和绣东西,院子里上下一时热火朝天,很有些当初祝春时出嫁的热闹氛围,俞逖知道后也跟着凑了一份子,道是他这个做姑爷的心意。

而盛嘉润这边也逐渐走上了正轨,握住了家里大半的生意和权力,虽然因为她父亲生病,几个兄弟也没出面而遭受了一番轻视,吃了些瘪,但好歹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去。

祝春时偶尔和她见面,算是表达自己的意思,也给生意场的这些商户表明她并不会因过往的事情而厌恶盛家,有几个好事的还曾经问到俞逖面前,被他皮笑肉不笑的打发走,只说家中的事全由夫人做主,自然就有那些胆小的停下动作,不会再肆意针对盛家。

但也有艺高人胆大的,看着盛嘉润一介女流,从前也没什么出色的本事,想要趁机咬下盛家一块肉来。而胡家虽说和盛家素有旧隙,但胡老爷刚坐上商会会长的位置,也不能落下一个欺负小姑娘的名声来,因此作壁上观,等着捡漏或恭喜。

盛嘉润从前十多年没想过掌管盛家,只跟着她母亲学了些粗浅的管家本事以及经营铺子的手段,但那都是针对她的私产或嫁妆而言,有妥帖的管事在,她并不需要如何费心;后来因为她兄嫂的缘故起了心思,平日里跟着父亲偷学,时长不过两三年,只能说手段有经验不足,且盛家目前还是个庞然大物,底下不听话的不愿被女流所驱使的人也不少,因此一时就陷入了僵局。

手里的生意折损了两三件,管事也被对手挖去了三四个,家里还有不省心的兄嫂找事说风凉话,父亲还躺在床上时醒时不醒,母亲则因为她抢了兄长的位置与她反目成仇,可谓是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这日祝春时带着人到盛家名下的首饰铺给泻露打头面,还没踏进去就见从里面飞出来个茶杯,擦着她的身体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这样吧,你服个软露个笑说句好话,说不得我还愿意出手帮你,再磨蹭下去,盛家可就要被其余商户拆吞入腹了。”轻佻的男声从店中传来,紧随其后的是强压着怒气的女声。

“那就不劳常四爷费心了,请回吧!”

“盛五,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不在家中好好待着,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干什么?这生意可不是你们女人家就能轻易学会的,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了个笑话。”常四看着盛怒的盛嘉润非但不觉得扫兴,反而笑起来,“我记得之前郑同知家的太太好像有意让她做她的儿媳妇,可惜没成,如今郑二爷也成婚了,你却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

盛嘉润看着常四脸上油腻奸猾的笑,心中只觉得恶心,故而瞥了眼身侧的几个小二,示意他们把人赶走。

常四那边也带了人来,双方对峙不下,他继续道:“不如你嫁了我如何,盛家和常家成了姻亲,其余人看在我们家的份上,自然不会继续对你动手,你也还能继续做这劳什子的盛家当家。”

盛嘉润当头呸了他一声,言简意赅道:“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是要等着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脱身,别到时候败完了盛家,回头来求我,那时候我可没现在好说话。”常四攥着掌中的折扇,怒极反笑道。

盛嘉润目光都没往他身上落一下,只把人当做跳梁小丑对待。

祝春时在门外看了这场大戏,弯了弯眉眼,提着裙进去,“盛当家,我之前定做的那两副头面,不知道做好了没有?”

盛嘉润被突然出现的祝春时惊了下,她们之前从没说过什么头面之类的话,但她看了眼站在对面的常四,知道祝春时在给她解围,忙迎上来道:“夫人来了,刚巧做好了,想给夫人送上门去,不想被常家四爷拦住了。”

常四也吓了一跳,他常家虽说也是府城的大户,但家中的生意多是他上面两个兄长负责,落到他手里的东西不多,因此才想着趁盛五艰难之际上门,就算拿不到常家的财产,只凭盛家也够他挥霍了。

“见过夫人。”他拱了拱手,“不知道夫人和盛五姑娘有约,险些打扰,草民这就告辞了。”

也不等祝春时说话,他朝着几个小厮使了眼色,一行人快速的退了出去。

祝春时先吩咐圆荷去柜台上挑首饰,随后担忧的看向盛嘉润,“需要我做什么吗?”

盛嘉润笑了笑,将她请进里面坐下,又示意小二去后院泡茶过来,“这都是我必须要经历的,虽然有些不顺,有些人也难缠了点,但好歹也还能过下去。若是真不行了,便是夫人不说,我也会主动登门的。”

“那就好,就怕你瞒着我什么都不说。”祝春时见状虽然不能完全放心,但看盛嘉润神色虽有些尴尬,但还不至于走投无路,至于方才那常四,也是个缩头的,应付起来应该不是难事。

“夫人今日过来是给泻露姑娘准备首饰吧?”盛嘉润给她斟茶,胡家那边一说定亲事就放了消息出来,最近上上下下也搞得热闹,没工夫搭理其他,也正是如此,才给了盛嘉润喘息之机,毕竟胡家与她家向来不睦,如今他们不掺和,跟着胡家的有些商户见状也不搅浑水,压力大大减少。

“前些时候铺子里收来了几块翡翠石,水头不错,有纯色的冰种也有三色,刚好给泻露姑娘凑个福禄寿的好彩头。”

“多谢你惦记她,但却不好白要你的东西。”祝春时喝了口茶,“将福禄寿三色的留给我就好,按照市面的价格来,你要是想沾个喜气,便免了做首饰的费用吧。”

盛嘉润原想送过去算个讨好,到时候被胡家人看见了,也会适当的留几分情面,但见祝春时如此说,她也不强送,笑着应了声好,再另去琢磨送什么东西添妆。

等回去后,祝春时想起在店中看见的那一幕,又吩咐俞山他们多看着点盛家,若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及时来说。

余下的日子,大多在祝春时给泻露备嫁中慢慢过去,婚期定在九月中,那时候天气渐渐转凉,便是喜服繁重也不会很热。这段时间泻露也不在祝春时跟前走动伺候了,因此她多是叮嘱春容绿浓几个,再不济就是带着琼枝莹莹仔细调教,或是跟着萍娘一处绣东西。

而盛嘉润那边,也在损失了几家店铺后止住颓势,她已经在众人的夹击中学会了调和,盛家不说稳步上升,好歹没再继续受挫。紧接着盛老爷也逐渐恢复了神志,开始露面,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祝春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毕竟盛老爷一好,估计大权又会被他握在手里,到时候传给谁仍旧是他一句话,盛嘉润怕是落不着什么好。但没过多久她就听见盛家三个儿子又在家里打了起来,争吵推搡之中连劝架的盛老爷都没能幸免,被打了几拳,然后又躺下了。

没人知道三个儿子怎么从自己的院子里冲出来然后跑到盛老爷那里去打架的,也没人知道走路还要人搀扶的盛老爷是怎么想着要去劝架的,自然更没人关心盛家内宅的事是怎么传出来的,只是当众人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俞逖知道时正在看祝春时拟出来的嫁妆单子,笑了下:“可见一味偏爱儿子培养儿子,而忽视女儿,究竟有多不好了。”

说罢他将单子递过去,“我虽然不大看得懂这些,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应该可以了。”

嫁妆单子一式三份,祝春时接过来后让圆荷拿去给泻露看,“我看盛五姑娘的确是狠了心,果断得很,假以时日,只怕不止于此。”

“你这么看好她?”

“不应该看好吗?可比我有魄力多了,前十几年都没想过,一旦动了心思就不后悔,下手也果断。若是我,在父母兄嫂的事情上还要优柔寡断许久呢,只是希望她如今的这份心能长久保持下去。”祝春时柔声笑道。

说起这事,俞逖也颇为佩服,在府衙和郑同知吕推官他们说起来,大家都还有些不可置信,那盛家五姑娘之前也都是听自家夫人提起过的,温温柔柔知书达理,谁知道还有这等手段心性,尤其是郑同知家,差点就聘了做儿媳妇,如今只能说幸好没成,否则德安府倒要少一位女商人。

“听说常家那位四爷最近出了点事?”祝春时好奇问道。

“嗯。”俞逖想起来也笑出声,“那天胡老爷奇珍楼设宴,各家当家主事的都在,对面恰好是家红楼楚馆,酒到中巡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看着常四衣衫不整的从对面滚出来,后面跟着另外家的少爷,原是两人抢人抢出了火气动了手。那两家的老爷都在酒宴上,当场变了脸色,吩咐家丁把人带回家,行了家法。”

“躺在家中半月了,现在还没能出门。”俞逖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慢悠悠的道:“据我所知,那两家出丑的,都是前段时间为难过盛家的商户。盛五姑娘这一手虽然损,但有效,那两家便是查出来是谁做的也无计可施,毕竟可没人胁迫他们喝花酒闹事。”

祝春时也忍俊不禁,没成想盛嘉润会从这里出手,既没有闹大到伤太多和气,也不会忍气吞声到让人肆意欺辱,实在是无话可说。

泻露在萍娘的协助下将喜服绣好时,已经到了八月中旬,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一挪动就容易出汗,因前面已经将东西采买齐备,祝春时便不再出门,整日待在碧纱橱中守着冰鉴过日子。

俞逖有心拉着她多走动走动,权当养身,但他整日都在府衙,偶尔还要跟着副手去附近的县城暗访巡视,十日里难得有休息的时候,便在出门前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圆荷泻露几人,务必别让祝春时整日挨着冰块,也别用太多冰食。

“双燕不知从哪儿得了只麻雀,眼下正喂食。”圆荷拿着扇子给祝春时扇风,笑眯眯的道:“她们几个都围着看,还说要打个小笼子给它住。”

祝春时手里也握着个竹骨腰扇,见太阳落下只余半点晚霞,才从屋子里出去,在廊下跟着瞧了眼,那麻雀灰不溜秋的,叫声也弱,被人围着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不怕,就那么站在栏杆上。

双燕手里摊着几粒细碎的谷米伸过去,鸟嘴轻啄一下就是一粒,也不疼,掌心痒痒的。

祝春时靠在门框上,腰扇轻轻打着,“看着倒有趣,早知道双燕你喜欢,前儿有人送鹦鹉八哥的,我也就不推出去了。”

绿浓将装着水的小碗搁在麻雀身边,笑着道:“这丫头古怪着,说那些都是训好的,没意思,还不如这只突然飞来的,有野趣。”

祝春时用扇子掩唇轻笑,那边双燕见麻雀去喝水,便将手心里的几粒吃食扫在旁边,用帕子擦了擦,“这样才好呢,它来我养着,它走了我也不担心,天大地大的,何必要把它们一辈子关着,看着怪可怜的。”

几人正说着话,院子外面突然传来闹嚷声,祝春时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着个身影风一般的从外面跑进来,三两步踏上台阶,二话不说就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呀——”众人虽说习惯了主子们感情好,但平时都在屋里,只有几个贴身伺候的知道,哪像现在这样在庭院里,姑爷进门了什么也不说就把姑娘抱着的,顿时个个都小声惊呼起来,眼底脸上都带着笑,不是拿手遮住眼就是转头看向别处。

祝春时也一惊,夏日的热风扑面而来,伴随着俞逖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手里的扇子落在俞逖腰上,刚要张口就听见俞逖粗喘着声音。

“京城来了消息。”

祝春时扭头想要去看他,“什么?”

“伯府送了信来,说是吏部的隐秘消息,裴元洲回去后奏禀陛下,陛下龙颜大悦,又逢石矿的事发落了一批大臣,朝中空缺。”俞逖匆忙回来拆了信看过后,心中大喜,顾不得追在后面的马车,竟是一路从府衙跑了回来,因此说话时大喘气,却也透着欢喜,“大抵是今年末,亦或者明年初,我们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