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街道上徐行。
王道成打开窗帘，看着车外的人流井然有序，没有太大变化。
他杀人不多，官兵虽然溃退，但是编制完整，不至于形成兵乱。
唯一担心的是几位封疆大吏的死让某些野心家看到机会，故意煽动人心。士兵们手里有枪，一旦被激起兽性，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车轮声粼粼。
街上店铺挂上灯笼，路人行色匆匆，有些小贩在吆喝馒头包子。
到了城门，被吊起来示众的尸体已经放下，大约有七十来人。
一群衣着朴素的老百姓用草席将他们裹了，放在独轮车上推走。许多人在后面跟着，神色憔悴，泪流满面。
有妇人哽咽地教导孩童：
“内为异族的奴隶，受官僚的暴虐，外受洋人的刺击。我们作为被压迫被剥削的最底层，有亡国灭种之难，所以我们要革命。”
“世上之人无分贵贱，均一样的要吃喝拉撒的俗人。
一样的俗人做了皇帝、高官、将军，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财富，一言可决我们生死。
你甘心吗？
人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别人天生高贵，我们生来便是地底泥？
所以我们要革命。”
“我们要自强，要抵御外侮，要打破这固有的命运固有的阶级，让每个人都有一份振翅高飞的机会，人人如龙。
都得革命！”
“别人对你的不公，你得反抗，社会对你不公，你就得革命。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孩童认真地思索，抬头问：“娘亲，革命之后真的会人人如龙吗？”
“将来会如何，谁也想不到，或许屠龙者化作了恶龙，继续像异族皇帝一样奴役大家也不一定。
只是有些机会总要去争取吧！
只要有一线希望一线生机，就不能放弃啊。身为华夏男儿，当有血性！”
王道成听着，忍不住抚掌：华夏男儿当有血性！有此一句，革命的火种便不会熄灭。
“客人，我们现在去哪？”马车车夫问。
王道成下车，付了钱，跟随在众人身后，神情肃穆。
路过一茶铺，昏黄的灯光里，茶客寥寥无几。
有唱曲女子望着路上的人群，咿咿呀呀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一行人走了十里路，来到红花湖边。
这里是城郊，湖水的一边是民居林立，一边是林深草杂的荒地。就在荒地一侧的山岗上修了一块地，将人下葬。
人散之后，王道成遥望红花湖波光粼粼的湖水，不由心生欢喜。
六榕寺那边不能住了，他不想再连累僧人们。
他杀了鄂尔多，杀了富察荣麟岑春几个大官，清廷必不能容忍。不但扎西多吉活佛，就连其他地方的修士都可能蜂拥而至。
所以要另寻住处。
正好他手里本就有一幅英招画卷的奇物，如今又有鄂尔多那颗水系法韵极重的妖元，都是修行水法之物，最好近水居住。
红花湖甚好，有水，有月，有志士相伴，真是神仙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