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墨白薄唇微动。
宁淼以为他要回答她,却听到他道:“叫我名字!方才在水里,不是‘宴墨白、宴墨白’叫得挺欢的,穿上衣服就成宴大人了?”
宁淼:“......”
想起方才在水里,她是受不住,一声一声叫他名字,让他慢点,根本没过大脑,全是本能,她耳根就一热。
她嗔了他一眼。
“那......宴墨白,我会死吗?这个毒现在还没有解药,会不会到我毒发的那一日,还制不出解药?”
“不会。”话落的同时,宴墨白手中的银针刺进宁淼的指腹。
宁淼又是疼得瞳孔一缩。
“你就那么肯定?”宁淼凝着他的脸。
“当然,”宴墨白将她中指挤出血珠,装进另一个小瓷瓶里,“我相信施老会制出解药。”
宁淼弯唇,嘴角也噙起一抹冷笑。
你相信,我不相信。
不过,他那般不假思索地回她,她不会死,她是有几分意外的。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除了回她解药的问题,他也不会再杀她了?
“宴墨白,我跟你说,如果我因为这个毒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永昌侯府。”
宴墨白笑。
这次是真的笑了。
宁淼越发肯定先前他是在冷笑。
因为笑得完全不同。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给你下的毒,你不放过他就行,永昌侯府跟你什么仇?”
宁淼鼻子里哼了一声:“毒是你的,下是金氏下的,你们两个都是永昌侯府的人,你说永昌侯府跟我什么仇。”
“行,那就不放过吧。”宴墨白一边挤血,一边道。
宁淼想起另一件事。
“施老说明日一早才有结果,那我们夜里宿在这里吗?”
“嗯。”宴墨白将瓷瓶的盖子盖上,然后执起她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对他的举措,宁淼再次感到意外。
方才不是还一副嫌弃她怕疼的样子吗?
或许上位者低头,很容易让人动容吧,看着他这般,宁淼忽然觉得,如果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他们或许也能有不一样的可能。
“宴墨白......”
宴墨白抬眸。
宁淼倾身凑上前,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宴墨白不意她突然如此,喉头一动。
宁淼放开他的唇,坐正身子,笑道:“趁皇上还没有赐婚,趁你还没有成为别人夫君,赶快多亲亲你,怕以后没机会了。”
宴墨白看向她,黑眸深幽。
片刻,他别过视线,起身:“没有赐婚。”
宁淼一怔。
她并不意外‘没有赐婚’,因为她知道,他之所以答应宁王夫妇跟袁紫烟的亲事,只是为了让她离开,只是做给她看的。
她意外的是,他竟然将‘没有赐婚’直接告诉了她。
虽然她知道原因,但她还是假装问了句:“为何?”
宴墨白没有回答,径直走下青石台面。
“我将血送去给施老,你把鞋袜穿好,一会儿会有童子过来带你去就寝的地方。”
——
宴墨白离开后,宁淼又静坐了一会儿。
然后忍着酸痛起身,将宴墨白扔在青石台面上的湿衣服拾起来,一件一件将水拧开,晾晒到竹架上。
拧中衣的时候,发现袖袋里有硬物硌手。
她知道偷看人家的私物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伸手探进袖袋将硬物掏了出来。
熟悉的匕首入眼,她瞳孔一敛,如同被烫到了一般,她连忙将匕首扔回袖袋。
就是那把前世刺她尸体眉心的千年玄铁匕首。
胸口微微起伏,她定了定心神。
忽然又感觉到什么,对,除了匕首,她刚刚似乎还看到了......
她再次将匕首掏出来。
看到匕首的把柄上系着一根银色细绳。
是她送给他的那根。
只不过,银绳似是断过,因为有个接头。
宁淼撇撇嘴,轻嗤。
嘴硬的男人!
不是说早扔了吗?
这不仅没扔,还随身携带呢。
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宁淼将匕首放回到袖袋。
这时,温泉池的门被人敲响,童子的声音传来:“师父命我来带姑娘去歇息。”
——
住处也是一处竹楼,摆设很简单,就一张竹榻,和一套桌椅,以及一个橱柜。
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榻上的被褥枕头之类的,都是新的。
已经是下半夜了,宁淼上榻灭灯。
横躺在榻上,将脚抬高,翘在竹墙上。
可躺了好久,丝毫没有睡意,明明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折腾,已是精疲力尽,累得很。
她把脚放了下来,依旧睡不着,想必是这两日什么都没做,在客栈里睡得太多的缘故。
睡不着,就难免不停翻身,床榻是竹子做的,一翻身就吱吱嘎嘎。
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一道熟悉的男声忽然从隔壁传来:“再不睡,天就亮了。”
宁淼浑身一震。
是宴墨白。
宁淼很意外,没想到他就睡在隔壁。
她进来这间的时候,隔壁漆黑一团,她还以为隔壁没人呢。
竹子搭建的小楼不比砖砌的房屋,隔音非常不好,所以,他这是听了多久她这边的吱吱嘎嘎,才忍不住出声的?
她翻过身,面对着两间房子中间的竹隔墙,小声唤他:“宴墨白。”
静谧了片刻后传来一声:“嗯。”
宁淼感觉到声音似是就响在咫尺,反正很近。
看来隔壁的床榻也是靠墙而摆,跟她这边的床榻就一竹墙之隔。
“宴墨白,你说这山里面会不会有野兽啊?”宁淼小声问。
又是寂静了一会儿,传来一字:“有。”
宁淼“啊?”
“那会不会进竹屋来?这竹屋不比砖石所砌的房屋,我看脆弱得很,野兽会不会进来?”
这次多了一字,那头回:“不会。”
宁淼弯唇:“可我还是担心,怎么办?担心得睡不着。”
那头沉默片刻:“我在,不用担心。”
宁淼唇边笑意更大,她摸索着解了自己身上肚兜的带子。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竹墙上找了个两竹之间的缝隙,将带子的一头往那边塞。
“我怕你睡沉过去,这样,我传了个带子给你,你将它缠在手指上,若有危险,我拉你一下,你就会知道。”
那头没有回应。
宁淼以为对方依言照办了。
可很快她就发现,带子竟然被塞了回来。
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把衣服穿好。”
宁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