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妡柔忍着身上的不适,在某人的嬉笑声中,终是……被他抱着上了马车,惹得一阵嬉笑。
不过他说的却也不错,季霜确实不在府中,府中也没有什么莺莺燕燕的,叫她心中不免好奇。
他这风流之名在外,府中却不见美人,倒也叫她颇为意外,偌大的一个府邸只有她们两人,倒也安静的紧。
“赫雨,驾车。”叶霖将怀中的人儿轻轻放在马车上,生怕弄疼了她。他心疼地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很辛苦了。
他今日便让赫雨驾车送他们回家,这样可以避免她再受劳累之苦。
赫雨是叶霖的侍卫,两人相识已久。多年前,赫雨曾遭遇一场疫病,命悬一线之时,幸好遇到了叶霖出手相救。
从那以后,赫雨对叶霖感激涕零,并立下誓言要永远追随他左右,到如今也已有数年。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宁静的街道上回荡。叶霖和云妡柔默默地坐在车内,彼此间没有太多言语,云妡柔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自是不想说话。
一路上,叶霖不时地注视着身旁的女子,替她盖上薄薄的毯子,时不时的在她额前留下一吻,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情。
而赫雨则专注于驾车,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缰绳,确保马车平稳行驶。
经过一段路程后,马车抵达了永州地界。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不久即可到达。
叶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想着终于能让怀中的人儿好好休息一下了。
终于,马车终是来到了家门口,云母更是在家中翘首以盼,早早的备好的吃食。
几个哥哥嫂嫂亦是早早等着小妹归来,今日事情不多,几个哥哥也是早早的赶了回来。
叶霖轻轻地唤醒怀中沉睡的人儿,告诉她到家了。云妡柔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熟悉的家门,脸上露出了笑容。
叶霖扶着她下了马车,一同走进家中,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她熟悉的环境。
简单的朝着母亲和几位嫂嫂打了招呼,云妡柔便被拉着去了内室,今日不下床腿脚有些软了,走路也是慢慢悠悠的。
云母心疼的看着,暗自心中有了计较,想着:这人,怕也是个不会收敛的,可怜了她的女儿!!
平日里都是爱骑马,跑跑跳跳的,现下被折腾的狠了,走路都看着无力。
大哥云广影身材高大,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他的面庞如刀削斧凿,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眼神犀利而坚毅。
典型的大将军模样,坐于副首之上,沙场上厮杀出来的他,身上自带煞气,凶煞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一般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当叶霖向他施礼时,他有些坐立不安,面色上涌起一股异样的表情,但是又无法言语。
二哥云广博则与大哥截然不同,他面容儒雅,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模样俊秀得很。作为永州的谋士,他博览群书,知晓天下事,可谓是胸有成竹,自带城府。
然而,此时的他心如明镜,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面色却丝毫未改,依旧淡定地喝着茶水。
三哥云广愈因腿脚不便,今天并没有出现在这里。想必他还在药庐,无法随意挪动,便也不知究竟是何样貌。
不过据说师承山河大师,一身医术出神入化,只可惜遇到大师之前这双腿便折了,不过也不会居于后方。
四哥云广安黑绫遮面,双手抱臂,怀中紧抱着一把长刀,一副冷冽的模样,宛如雕塑般冷酷地坐在那里。
他是一家兄弟姊妹中,武功最高的一位,只可惜少时性格冲动,一时不慎被哈吉尔(边枢六部中将帅)设计伤了眼。
后来脾性也改了好多,渐渐的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除了家人并不愿意与旁人多说什么。
五表哥风曙阳光开朗大男孩一个,年纪小的缘故,其实也是备受几个哥哥的照顾。
此刻则是一脸不乐意的表情,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叶霖刚刚坐下,就听到风曙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听说妹夫把我的妹妹折腾得够呛啊!!!”
叶霖眉头一皱,心里不禁犯嘀咕:这五表哥怎么一上来就这么不客气,难道是对自己有意见不成?
但他还是面带微笑地回应道:“五哥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阿柔乃是恩爱夫妻,自然只有郎情妾意。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受折腾呢?”
“怎么没有,我听小妹身边的婢子说……”
云广博再次打断了五弟的话,脸上露出微微的浅笑,语气变得有几分的理智。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来谈谈,永州与傲州的合作吧!”
云广博眯了眯眼,眼中满是明智的算计,季家兄妹都在营地中,那么能做主的就说他‘季小公子’了。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叶霖的真实身份,但毕竟他只是一个被废黜的太子,能够为永州带来多少实际利益还不得而知。
傲州父子一家可以说是明确的站在叶霖这边的,永州……父亲,也许父亲是因为念及当年先皇后对母亲的恩情。
而对叶霖另眼相待,但实际上......双方联姻的对外宣称就是云家和季家的联姻,这与皇室并没有直接关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除了季家的三个人、云家的父亲和大哥之外,应该不会有超过十个人知道叶霖的真实身份。
就连他们两兄弟,也是在小妹即将出嫁之前,经过一番逼问后,才从父亲那里得知了真相。
一个废弃的太子,若是不能靠自己东山再起,那么什么身份,什么血统,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若是他有意皇位,那是皇城之争,也许有一天,他身份暴露,在外人眼中永傲两州都是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他们身在边疆四城,更重要是叶霖能不能让他们信服仍未可知,能不能稳住边枢六部亦未可知呢!!
永州靠近山林这就意味着,永州的兵将适合借助地形打游击,但同样有个弊端就是骑兵绝计比不上其余三城。
所以需要他们与傲州联合,以此来对付两州交界以北的边枢六部,如今冬日战事并不吃紧。
等到了春日里,边枢六部必会南下进军,以此来获得足够的物资。到时候,必定战事四起,这也算是四城和六部之间,算是有些‘默契’的约定了。
边境的冬天,寒冷到极致,仿佛能将人活活冻死。在这样的严寒季节里,双方军队通常会默契地选择休战,各自退回营地,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
他们利用这段时间,全力储备物资、训练士兵,为来年春天即将到来的激烈战事做好充分准备。
“那是自然,如今两方休战,虽不知我们与边枢六部何时会开战,但早做打算是四城都会做的事。我们缺少的不只是战马,还有粮草装备!!”
叶霖面色不改,手中折扇轻轻敲击着手心,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每一下都敲在了周围人的心上。
而握着这把扇子的手更是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这样一双手在扇柄上来回摩挲,却不见丝毫粗鲁,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与高贵。
“战马都好说,傲州的跑马场上,多的是日巡千里的良驹。难得是粮仓和装备,而粮草最多的地方,自然只有……宣博两州了。”
此刻的叶霖正专注于思考,眉头微皱,眼神深邃而锐利,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轻易打扰。
“宣博那地方虽说富足,但也太过复杂,不是好拿捏的主。你如何确保,我们能从中得到想要的?你想要的‘东西’,怕也不小吧!!”
云广博这般说着,动手抹去了茶盏中的茶沫,他敢这么说其实也有试探之意。
当今皇帝兄弟姊妹全无,当初五王之乱,所有姊妹全都死于乱事,太后也因此得了失心疯,暂且于佛堂修养。
朝中只有二子,一为继后冯氏之子,名曰叶晨,此子性格耿直,沉迷风月,可偏偏皇帝护着,又有舅家支持,一时间也算颇多人脉;
二为贵妃陈氏之子,名曰叶易此子性格‘腼腆’,朝堂上名声尚可,支持者也是甚多,两人分庭抗礼。
永州到底是背着数万将士的性命,不能轻易挪动。那么他若想夺位……朝中之事,更多的是靠自己的谋算,他们远在千里之外,说白了只能远程威慑。
不过,这对叶霖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他要的是兵不血刃,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粮草是重中之重,而宣博两州一山不容二虎。那个地方,自然也是!!”
……
天翊都城翊城,连日晴空,皇宫之中重檐白雪覆盖,偶尔窥见鸟雀飞过。
皇帝近来总是头疼,殿里点着香,现下也觉得难受,闻着不安稳,也让小六子熄灭了。他鬓边的白发增多,苍老侵蚀着这位在位二十余载的帝王,近些年来,愈发的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昨日,韩丞上奏,请求陛下下旨永州。”姚闻谨一把年纪,跪在下首,对着皇帝说道:“臣以为,此事不可,若是贸然要求扣人为质,怕是恐伤边境四城之将心呐!”
皇帝由着小六子给捏着肩膀,斜靠在榻上,把韩丞的折子看了看,说:“端州武清将,翼州江流均,傲州也不过一个季余小儿,可唯独永州那云廉卓,底下四个儿子,也难怪韩丞有如此一奏。”
“陛下记错了,傲州还有一个幼子,不过是个不成器的,陛下不记得也合理。”
听着小六子的话,皇帝许是来了兴趣,轻轻应了一声,示意小六子继续说。他早早就知晓了四城的布局,只是对这个季家幼子倒是从未有过印象。
“这季家幼子出了名的花丛浪子,一点季家风骨都没有,嘶……最近好像,听说是娶了永州云将军的幺女,软香玉在怀呢!!”
也不知小六子哪来的消息,竟也在陛下面前胡乱言语,一个宦官消息倒是灵通的紧。
近年来,天翊有两大患,边境的边枢六部乃外患,阿吉布月前才统一了六部,一时间风光逼人。
阿吉布是近二十年来,六部中最有能力的一位统领,年少有为,手中骑兵勇猛强悍,而他本人更是用兵大胆,灵活多变,曾多次与四州交手,两方各有输赢。
不用想也知道,阿吉布野心勃勃,极有可能挥师南下,不在明年年初,就是明年六月了。
“哦?竟是如此。那如此,两家关系可是更甚从前了。”
皇帝抚了抚这身华贵的礼服,眯了眯眼,眼中迸发出几分意味深长,心中似乎有了计较。
“那也无妨,利益驱使罢了,能有多牢靠。”姚闻谨愣了愣,这小六子可真会说,拱手继续说道:“季家小儿毕竟不是军中之人,不过是个放纵了的竖子。不足为惧,只是如今,军饷……”
皇帝微微仰起头,将折子扔到桌上,顺着偌大的宫殿看去,想了片刻,说道:“如今,战事已停,军饷之事倒也不急,待到明年初再说也不迟。”
闻言,姚闻谨俯首退下,恭敬的出了殿门,忍不住叹息。心想着,皇帝这意思……怕是真的要允了韩丞的提议了。
当今的圣上名曰叶靳京,历经五王之乱才登上皇位,可这才多久,就忘了当初的心酸苦楚了么?!
姚闻谨无奈望天,拂袖整了整衣衫,回首顿了顿,看向着富丽堂皇的宫廷,全然失去以往的色彩。
或许他真的该考虑了,这天翊皇城的未来,这天下棋局该如何走完。
天翊有两大患,边枢为外患,宣博为内患,这是世人公认的难解。
宣博乃是连接边疆四城和翊城之地,由于其特殊的位置,众多商户都汇聚于此,此地鱼龙混杂,上到朝中重臣,下到土匪流氓,谁不想去薅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