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抬眼看去,淡声询问:“怎么了?”
朝夕撇嘴道:“老夫人听说相爷和您回京了,便自二爷府上,搬着自己的行李回府了。”
“此刻马车已经到了相府的门口,叫您立刻出去迎接呢。”
大齐以孝道治天下,老夫人回来,容枝枝作为儿媳,也理应去门口迎接。
朝夕叹了一口气,耿直地道:“这会子开口,只是叫您出去迎她。”
“但夫人您也是同老夫人打过不少交道的,她可万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叫您出去迎接她,怕只是个作妖作难的开始!”
容枝枝也明白,朝夕说的是事实。
只是不管对方要闹哪一出,容枝枝也是不得不出门迎的。
到了门外。
公孙氏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她一脸做婆婆的高傲,瞧着容枝枝道:“竟是如此姗姗来迟,也不早些在门口候着。”
“先前这满京城的人,都说你贤德。”
“可你这对婆婆的轻慢态度,哪里有半分贤德的模样?”
容枝枝脸上的笑意收了不少。
而公孙氏见容枝枝没回嘴,更是白眼一翻:“也是难怪你那前婆婆不喜欢你!”
“谁摊上这样的儿媳,能欢喜得起来?”
容枝枝听到这里,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她知晓公孙氏看自己不顺眼,但对方竟然还拿覃氏来说事,委实是令她感到恶心。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婆母回府之前,提前告知儿媳,或许儿媳便能早些在门口候着了。”
“儿媳不是您腹中之虫,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门口候着不知何时归来的婆母不是?”
公孙氏愣住了,瞪大眼瞧着她:“你……你竟然顶撞老身?”
在这大齐,便是名声再不好的儿媳,也是不会轻易顶撞婆母的。
何况是容枝枝这素有贤名的。
容枝枝轻笑道:“婆母言重了,儿媳不过是在与您讲道理罢了。”
若公孙氏不提覃氏,容枝枝到底是做人儿媳的,或许便真的忍下了这口气,叫公孙氏图个嘴上痛快。
可对方偏偏提起自己最恨的人,那她便不客气了。
公孙氏气得胸腔起伏,指着容枝枝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老身不讲道理了?”
容枝枝反问:“婆母今日讲道理没有,您自己心中真没半分计较么?”
公孙氏气坏了:“你!你!你!好你个容枝枝,才嫁入相府几个月,便已是在我跟前原形毕露至此!”
“若是再过一段时日,怕是天都要叫你翻过来!”
她说话的声量越发大了起来。
容枝枝皱眉:“婆母在这大门口大声喧哗,是想叫整个京城看热闹不成?”
公孙氏:“我就是要让这上京的人,都瞧瞧你的真面目!”
容枝枝原本还想争执几句。
但瞧着公孙氏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厌烦。
或许是近日里,看账册本就看得心烦,还被沈砚书折腾了一宿,人没睡好的时候,肝火本就旺盛。
为了避免自己说出什么更难听的。
她索性道:“看婆母的精气神极好,想来不必儿媳迎接,也是能自行进府的,儿媳还有事,便先去处理了。”
话说完,容枝枝转身便走。
留下公孙氏站在原地,满面呆滞。
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吴婆子,气得脸都青了:“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
“竟然将我这个婆母,就这样丢在大门口,有她这样的吗?”
“这京城做儿媳做成她这般的,怕是独一份!”
“无非就是见着我儿喜欢她,便恃宠而骄,丝毫不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中!”
吴婆子也头疼得很。
开口劝解道:“老夫人,夫人或许是担心继续与您聊下去,冲突会越发激烈,便先回府了。”
“未必就真的是不将你看在眼里的意思。”
“您试想啊,她若当真是不尊重您,这会儿也是不会出来接您了不是?”
公孙氏不快地道:“若是担心与我冲突,便该立刻低头认错才是!”
吴婆子也不敢公然说夫人的不是。
便只提醒道:“好了,好了,老夫人您消消火!您莫要忘了,您过来可不是为了与夫人置这种闲气的。”
她这句话,倒是叫公孙氏想起自己的来意,便当即冷静了下来。
冷哼了一声,沉着脸大步走了进去。
……
容枝枝被公孙氏弄得心情不佳。
回了自己的院子,继续翻看着账册,却是在瞧见账册上,两个进项极大的铺子时,愣住了。
见着容枝枝神色不对。
朝夕也踮着脚看了一眼,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叫道:“夫人,这……”
“上京最挣钱的首饰铺琳琅阁,和世家公子们最爱去一掷千金的雅颂阁,竟然都是相爷名下的产业?”
“奴婢没有看花眼吧?”
“若是这般,日后夫人您佩戴的首饰,不都能是京城最时兴的?”
只是想象一下,朝夕都能预测,这会叫上京的其他夫人们,羡慕成什么样子!
比起朝夕对这一点的惊讶与欣喜。
容枝枝倒是明白了另一件事:“原来如此!”
她就说,当初自己去雅颂阁,给沈砚书买扇子,怎么就忽然成了幸运客人,被铺子里的掌柜少收了那么多银子。
谢家姑娘当时与自己争抢,说愿意多出许多银子,掌柜都不让。
主仆正是说着。
公孙氏忽然风风火火地过来了。
没好气地瞧着容枝枝道:“将我撂在门口,便进来与丫鬟谈天说地,这便是容府教养的好女儿?”
容枝枝冷下脸,关上自己手上的账册。
平静地道:“婆母,我只是在接手府上中馈,并非是在玩乐。”
公孙氏一听这话,更是来气了。
只因她也是眼热自己儿子的银钱的,不止一回对儿子提了,想接手府中中馈。
但最后都被儿子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
她沉着脸道:“我正值壮年,正是能管理中馈的时候,你们年轻人哪里掌得好家?”
“这样吧,这些账册和掌家对牌,我便带走了。”
“日后相府的中馈,我这个做婆母的来管,你就不要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