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做完这一切之后,只觉得扬眉吐气。
容枝枝要是不哭着认错,指天发誓再也不敢对自己不敬,她是断然不会收回这封休书的。
还真的是倒反天罡了!
哪里有儿媳这样跟婆母说话的?
以为自己当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今日她就叫容枝枝知道自己的厉害!
容枝枝拿着休书看了一眼。
淡声道:“婆母……”
公孙氏打断:“你都已经被我休了,便不再是我沈家妇。”
“你还有什么资格叫我婆母?”
“你同外人一般,客气地称呼我沈老夫人就是了!”
容枝枝笑了,好意提醒道:“照我大齐律,婆母的确是可以替儿子休妻。”
“但没有盖官府印章的休书,并不具备任何效用。”
“婆母让我称呼您为沈老夫人之前,不如先去管理户籍的府衙把章盖了?”
“对了,您还得请来沈家的长辈,开族谱将我除名。”
“如此才算是完整的替夫君休妻了。”
“这些步骤少一项,都是不妥的,想来婆母不会不清楚吧?”
公孙氏听到这里,脸都变了。
要是真的将沈家的长辈们都请来,惊动了余氏,余氏怕是又没自己好果子吃!
而容枝枝也微微笑道:“休妻这么大的事,祖母要是不在跟前也是说不过去的。”
“朝夕,不如你去将老祖宗请来。”
“有老祖宗为婆母做主,将来此事也会办得更加顺遂。”
公孙氏立刻变了脸:“不……不必了!”
“此次我自己就能决定,不用她老人家来做主。”
“她年纪大了,这些微末小事不用惊动她。”
朝夕却是道:“老夫人,在您的眼里这是一件小事。”
“可对沈家来说,对老祖宗来说,怕是绝非如此。”
“照奴婢看呀,这人啊,还是一定要去余家请的。”
沈砚书离京之后,余氏便又回余家小住了,公孙氏也回了沈二爷家。
如今公孙氏回来了,余氏还没回来。
便叫这老泼皮又在府上得意着,磨搓起他们家夫人来了。
公孙氏惊怒:“不准去!老身说不准去,谁也不准!”
“老祖宗在余家住着正是高兴,想来此刻也是不愿意回来的。”
“容枝枝,你不孝顺老身就算了,如今还要勉强老祖宗为了你的事奔波吗?”
容枝枝听完,淡声道:“婆母不愿意请人回来也罢。”
“朝夕,那你便拿着休书,去给老祖宗过过眼。”
“便是老祖宗暂且不想回沈家,此事也当知会她一声。”
说着,容枝枝便将手中的休书递给了朝夕。
朝夕立刻应了一声:“是,奴婢这就去。”
公孙氏慌了!
她立刻拦在朝夕的前头:“有我在此,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旁人不了解她那个婆母余氏,公孙氏自己还能不了解吗?
若是叫余氏知道,自己替儿子给容枝枝写了休书……
那个老不死的,怕是也要学着,替夫君写休书给自己。
把公孙氏自己赶出沈家!
余氏素来很瞧不上自己,甚至还有可能说:如今你不是沈家妇了,自然也没有资格替砚书休了枝枝。
到时候自己可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朝夕却是坚决要从公孙氏身边绕过去。
公孙氏生气地道:“你这个狗奴才,老身都拦着你了,你还敢硬闯?”
朝夕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老夫人方才不是都叫我家姑娘莫要叫您婆母了?”
“若照着您这个道理,那奴婢也不是沈家的奴婢了。”
“倒也轮不上老夫人您摆主子的谱了!”
公孙氏气结:“你……”
她当真是不明白,怎么不止容枝枝这样不好应付,她身边的丫鬟,也是如此牙尖嘴利。
倒是容枝枝这会儿,提醒了公孙氏一句:
“婆母,不管此事我们去不去找老祖宗,只要你当真休了我,这事儿老祖宗跟前,早晚也是瞒不住的。”
“您眼下拦着,又有什么意义?”
公孙氏听完,只觉得醍醐灌顶。
也是了。
不管余氏是眼下知晓,还是自己休了容枝枝之后,对方才知晓,想来都是要顺势把自己也休了的。
到时候,容枝枝说不定还能被砚书迎回来,但自己那个死鬼丈夫,却是没法子迎回自己了!
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可是丢不起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
她立刻从朝夕的手里,将休书抢了回来。
不待容枝枝再说什么,便三下五除二将休书撕毁了!
朝夕故作惊讶:“哎呀,老夫人,这可是您亲自写的休书,怎么说撕掉就撕掉?”
“您这不是平白忙活了半晌吗?”
公孙氏见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是愤怒。
但为了给自己挽回面子。
她清了清嗓子道:“罢了,我也不是那等蛮横不讲道理的恶婆婆。”
“这夫妻之间的事,还是应当年轻人自己处理。”
“便是要休妻,也是应当让郎君自己写休书。”
“若当真是我写的,外头的人还要将我想象得如何凶神恶煞,说我连一个新妇都容不下呢!”
“此事我一会儿与砚书聊聊,让他自己去办便是了!”
如此便是想叫容枝枝清楚:
我这个做婆婆的,是不会写休书了。
你也别教唆我婆婆给我写休书。
有本事大家都叫丈夫自己来!
公孙氏的丈夫如今去世了,没人能休,如此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见容枝枝垂眸去看地上的碎纸。
公孙氏还连忙吩咐吴婆子:“还愣着做什么?”
“将地上这些纸片,立刻收起来,带回去烧了!”
关键是决计不能叫容枝枝将它们捡起来拼好,送到余氏的跟前去了。
吴婆子隐约觉得,老夫人方才气势汹汹,可一转眼就吓得自己撕掉了休书,实在是有些丢人。
但她也没那个胆子怂恿老夫人什么。
便是听话地将地上的碎纸,都捡了起来,收在袖子里头。
容枝枝温和地看向公孙氏,阴阳道:
“唉,一转眼这好好的休书,也是没了。”
“那不知,我接下来是应当称呼您婆母,还是沈老夫人?”
公孙氏脸皮一抽。
面上更是挂不住,没好气地道:“你如此有主意,想称呼什么便称呼什么,问老身做什么?”
“左右你也没将老身看在眼里不是?”
话正说着。
便听见了脚步声,公孙氏回头一看,便瞧见了穿着墨色朝服的沈砚书,威仪赫赫,大步而来。
她登时眼前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