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古窗花精雕细刻,阳光照在上面闪着迷人的光泽。
楚璃月的书房中,实木沉雕的书架一排排矗立。
萧无劫身着居家服,靠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抹柔和修长的轮廓。
他手捧着精装封面的书,目光沉静,侧脸线条近乎完美。
陡然,他心口一颤,咳出声来,紊乱的气息在胸腔内乱窜,喉头上涌的痒感让他闷咳不断,难以平息。
他合上书本,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在胸口,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血红上涌,精致的眉心拧成了川字。
喉中倏然传来一阵腥甜,他慌乱抽出几张纸巾,捂在嘴前。
压抑憔悴的咳声久久不散,当他艰难平复气息,摊开掌心时,洁白的纸巾沾染一片腥红。
望着手中一滩血红,他眼睫微颤了下,这不是他最近第一次咳血了。
叶瑾瑜与林青衣都用了手段为他治疗调理,但都没什么用。
他知道,除了手术,常规治疗手段对他已经失效了。
只是让他很不好受的是姐姐看到他咳血时的表情,每一处器官都写着难过,但又压抑着,无法吐露。
口中呼出气息带着浓郁血腥味,萧无劫抿了抿唇,喉结滚动,吞下喉中腥甜。
就在他捏着手上纸巾擦拭沾血的唇周时,门外响起叩门的声音,不待他反应,门把手已经转动。
一抹纤长身影周身浸着光晕,映入眼帘。
试药刚刚开始,楚璃月很忙,终日泡在实验室中,观察着林青衣的情况。
她每隔一两个小时会来看他一次。
在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间,萧无劫手腕一翻,将沾血的纸巾牢牢攥在手中。
楚璃月见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苍白面颊浮汗,眼底仍有零星破碎未散尽。
她目光一紧,快步迈入书房,“不舒服?”
萧无劫手指捏得很紧,吞咽口中血腥,嘶哑憔悴说:“姐姐,我有点渴。”
“嗓子不舒服,想喝水。”
楚璃月不带犹豫,折身给他倒水,萧无劫无声将沾血的纸巾塞入口袋中。
萧无劫不缠着她喂,双手抱着水杯,微收着唇,不让口中血迹沾到杯口上,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
楚璃月牵着他到办公椅上坐下,让他侧坐在她腿上,眉目微敛,捏着纸巾轻擦他脸上的汗水。
“不在卧室好好躺着,又乱跑做什么?”
萧无劫手抱住她脖子,侧头靠在她肩上,软声:“无聊。”
楚璃月手臂环住他的腰,掌心在他腹上轻抚,低冷说:“喊陆逐风,云墨陪你不就好了。”
萧无劫脸颊贴着她肩侧轻轻摩蹭,摇头:“不喜欢他们,要你。”
楚璃月目光微颤了一下,低头吻在他精致的鼻尖上,“乖点,等我忙完这段时间。”
萧无劫眉间浮现些许倦意,轻轻点头。
楚璃月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又困了?”
萧无劫靠在她怀中,长睫倦软颤着,低嗯了一声。
他精力越来越差,稍微下床多待一会,就会感到疲累。
楚璃月打横抱起他,走回房间。
把人放到床上时,萧无劫紧抱住她的腰,眼底浸着迷蒙的水雾,可怜兮兮粘人:
“姐姐,你再陪我一会,好不好?”
“你不在,我睡不着。”
楚璃月蹬掉脚上鞋子,侧卧到床上,手臂撑在脸侧,任由萧无劫紧紧粘进她怀里。
她轻拍着萧无劫骨感的后背,见他还未入睡,声音低冷迷人,只对他一个人的啰嗦:
“我暂时不能时时刻刻顾着你。”
“要好好休息,注意保暖,不舒服了立马找叶瑾瑜,直到你手术前,他会一直待在庄园。”
“手术不是一个人的事,对你身体也有要求……”
耳畔楚璃月浸着柔意的声音萦绕,萧无劫心里只觉得幸福,但总感觉这样啰嗦的姐姐有点像静姨,于是闭着眼哼哼:
“姐姐,你吵到我了。”
楚璃月目光停滞了一瞬,眼底转而泛起丝丝无奈的笑意。
萧无劫窝在她怀里,咕咕哝哝:“姐姐,你亲亲我,哄哄我,我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就让你走。”
楚璃月如他所愿,低头轻吻在他眉间与唇角,“乖,睡吧。”
很快,萧无劫手缠在楚璃月腰间,脸贴着她心口,脸上一抹淡笑安逸自然,睡得很香。
楚璃月手指轻轻描摹在他眉眼上,见他睡着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目光闪了闪,手指探向萧无劫的衣服口袋。
萧无劫动作虽然做得细微,但怎么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一进书房,她就发现萧无劫手掌紧攥着,手中藏了东西,后面种种异样更是被她尽数捕捉在眼底。
随着她手指轻敏拖拽,被握成团状的血色纸巾赫然暴露在眼前。
楚璃月手指倏然捏紧,心间泛起一股苦涩,被无数细密的针扎了般,刺得她心口发闷。
她抱着萧无劫,脑海中却闪过叶瑾瑜的话,叶瑾瑜不止一次说过,萧无劫身体恶化速度会一日快过一日,甚至会失去五感。
百天的手术期倒计时,岭南花费了一个月,又加西域一行,连带制药,将近半数日子眨眼而过。
如今的试药还要一个月的时间,手术日期已经算是卡在极限范围内了。
萧无劫如今已经精神状态疲敝,三天两头发病咳血,一个月后,身体又会恶化到何种程度。
她没有底,甚至不敢想。
这场手术将是萧无劫与死神最激烈的博弈,有些人断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允许这场手术顺利进行。
她此前因为萧无劫的病情,受到掣肘,一旦萧无劫病愈,她再无后顾之忧,有些人就该慌了。
这场手术可以说是收局一子了。
一切都该在这场手术画下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