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骁没发癫,只是很烦。
这两日不知为何,朝堂上诸事不顺,好些文官跟商量好了一般,一同朝他施压。
他每次想进行反击,都会被那群人不动声色的化解,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落不到实处。
自古以来,拿枪的打嘴仗都很难打得过拿笔杆子的,陆延骁憋屈得厉害,自然情绪烦躁。
他一路回了书房,管家跟在一旁与他报备今日府中之事。
说到雨雪阁的时候,陆延骁的脚步稍稍顿了一下。
“雨雪阁中今日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什么事。”
陆延骁皱眉,“柳姨娘就,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管家摇了摇头,陆延骁又问。
“夫人呢,这几日可有去雨雪阁看过?”
管家依旧摇头,倒是提起了前几日的事。
“前几日相府的柳姑娘倒是去过一趟,不过被您派过去的守卫拦在了外面。”
陆延骁已经到书房了,却在听到这句话后,打算推门的动作停下来。
这一瞬间,他好似茅塞顿开了。
近两日在朝堂上给他施压的,似乎都是丞相派系那群人……
这么说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陆延骁头疼不已,“一群蠢货,谁让他们拦的?”
那柳如烟身份不凡,不仅是太子既定的正妃,更是雪儿的亲眷……到底是谁给他们这样的胆子?
管家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道:“不是……您说的吗,不让任何人不得探视柳姨娘……”
陆延骁冷冷甩过去一记眼刀,管家老实闭嘴,不敢再多言。
无论如何,挡着柳家小姐不让探视,这事是他不占理。
而陆延骁这一刻,也清晰的感觉到一件事。
柳轻雪并非是什么他能随意拿捏的妾室,她虽只是相府庶女,却十分受相府老夫人宠爱。
思索片刻后,陆延骁开口:“去解了柳姨娘的禁足,再请夫人过来一趟。”
管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主子有令,照做便是。
正打算领命去办,又被陆延骁叫住。
“算了,本侯亲自去找她。”
一想到进门呛离桑的那一嗓子,陆延骁觉得,还是自己过去稍微显得有诚意一点。
“对了,那天阻拦柳家小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去领三十棍。”
现在知道了原因,总得给罪魁祸首找点不痛快吧?不然他这几日遭的罪算什么?
管家:“……”
“遵命,侯爷。”
陆延骁一路去了扶风院,离桑正在屋中整理一些珍藏的医书。
听闻陆延骁前来,眉头微微一拧。
怎么,在府门口呛她两句不算完,如今还要找上门来烦她?
离桑将手中的医书轻轻放下,起身理了理衣角,才不紧不慢地迎出门去。
见到陆延骁,只是微微屈膝行礼,语气平淡地说道:“见过侯爷,侯爷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
陆延骁看着离桑那疏离的态度,心中免不了有些不快。
但她一直如此,这么长时间见以来,陆延骁也算是习惯了,况且今日过来本就是有事相求,实在不好计较。
只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夫人,本侯方才已经让人解了雪儿的禁足,她在孕期本就心绪敏感,不宜久居一处。”
离桑看了他一眼,目中隐隐有几分诧异。
这倒是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侯爷怎么突然想通了?”
陆延骁道,“本侯听闻,先前柳家小姐来探视雪儿,被不长眼的奴才挡了回去。”
离桑眉头微微一挑,心中略一思索,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日如烟问起,她虽没将来龙去脉同她细说,但也告诉她,轻雪并未犯什么过错。
恐怕是如烟回相府之后,说了什么,导致丞相那边有所动作,这才让陆延骁不得不做出这般让步。
离桑不说话,陆延骁又道:“夫人应该知道,本侯无意怠慢柳家小姐,更无意苛待雪儿。”
离桑不解的看他,“是吗?妾身不敢揣测侯爷的想法。”
不好意思,她不信。
陆延骁张了张嘴,低咳一声。
“听闻夫人与柳家那位千金关系亲厚,如今雪儿禁足已解,想来也挂念相府亲眷……”
离桑看他一眼,“侯爷的意思是,让妾身邀请如烟过府一叙,同柳姨娘聚一聚?”
陆延骁颔首,“本侯就是这个意思。”
离桑摇了摇头,“恐怕不妥,侯爷。”
陆延骁皱眉,“有什么不妥?”
离桑低眉淡淡道:“侯爷既然心有疑虑我与柳姨娘的关系,妾身还是同她保持距离的好。”
陆延骁:“……”
话都是他说的,离桑是知道怎么拿他的话堵他的。
“有柳家小姐在,本侯不会多想的。”
离桑看了他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能解禁柳轻雪,这本来就是好事。
嘲他两嘴也就罢了,真多说上几句,她怕这人急了翻脸。
“如侯爷所言,妾身明日就发帖去相府,请如烟过府一叙。”
陆延骁抿唇不语,只是看着她。
离桑:“……”
“红霞,立即让人备帖,送往相府,邀如烟明日来府中一聚。”
陆延骁那张垮着的脸总算好看了几分,微微颔首。
“有劳夫人了。”
他多一天都受不了那群绵里藏针的老匹夫!
离桑隐隐约约感受到几分感激,眉头微挑。
也不知道相府那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受罪。
早知道方才不急着让红霞过去,最好再让他烦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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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柳轻雪便来了离桑的扶风院中寻她。
她如今才不在乎陆延骁会不会再误会什么,她许久未见离桑,心中想念。
若非昨夜得知解禁的时辰太晚,担心扰了离桑休息,她昨夜便想过来看看。
柳轻雪过来的时候,离桑正在整理医书。
她停下动作,看向柳轻雪,心中微微叹息。
多日未见,她着实清减了些。
分明怀着孩子,本该丰腴起来才是。
看来砍去那满院的海棠,对她造成的打击也实在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