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莲绞尽脑汁的为林芳菲想缘由。
“或许是苦肉计吧,博太子的怜惜,太子怜惜我们芳菲,也有你的好处,是不是?”
林诚录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他丢了这么大的脸,太子也认定他是个苛待妻女的人,往后哪来他的好果子吃?
万莲说:“咱们还有儿子呢,芳菲总要顾着她哥哥的,到时候楚儿有个好前程,你也跟着脸上有光不是?你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能在官场上有什么作为?”
林诚录气得说不出话来。
可事到如今,除了顺其自然,他也别无他法。
……
入夜,东宫的人总算到了。
万莲的妆已经卸得干干净净,头顶的珠钗也都取了下来,正郁气难散,在屋子里教训下人泄愤。
听到这消息,心口的忐忑一扫而空,喜不自盛的草草将自己收拾一番,便出去迎接,生怕东宫的人等久了。
林诚录坐起来都艰难,但也强行下了床,由下人扶着去了门口。
府里上上下下,全部被喊了出来,就连老夫人也不例外。
为首的官差身披铠甲,握着剑,想来在东宫职务不低。
他向万莲欠了欠身。
“太子殿下今日给忙忘了,耽误夫人了。”
林岁宁立在老夫人身侧,听着这话,心中满是困惑。
怎么这种事,不该是东宫的属下们去办,怎么还劳烦太子殿下亲自记着?
太子一忙,这事儿就耽搁了?
那这太子得操心多少事?
官差如此礼数,万莲顿时有些飘飘然,喜得合不拢嘴。
“不耽误,不耽误,太子殿下还能记得这事,是咱们林家的福气。官爷,我们现在就走?”
万莲往官差身后张望。
来了约摸二三十人,五六匹高大的红鬃马,却没有备一辆马车。
那她怎么去长安,去东宫,骑马么?
还是说用自家的马车?
她正考虑着呢,官差说:“今日不便,过些时日再来接夫人。”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东宫难不成缺她住的地方?
万莲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仍恭谨唯唯诺诺的说:“那就劳烦官爷过几天再来一趟了。”
“不麻烦,”官差说,“两日后的百花宴,太子殿下会带着林三小姐过去。”
林诚录腿痛得麻木,面上却挤出一丝笑容。
“太子殿下要驾临安淮县啊。”
官差点点头,“林三姑娘思念母亲和姐姐,太子殿下体谅三姑娘,为其一解相思之苦,还请到时候万夫人和林二姑娘莅临百花宴。”
安淮县的女眷们无一不想去百花宴见识见识。
梁王妃的百花宴,定是珠光宝气,堆金积玉,能去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若是能得太子恩准,去百花宴这样的场合,便足以证明林家得了青睐,往后也无人敢瞧不起了。
万莲十分欢喜,“一定一定,谢太子殿下厚爱!”
林诚录的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身为林家的一家之主,他却没得去。
官差交代完事儿,便麻溜走人,茶都不肯留下来喝一口。
人一走,万莲便趾高气昂的走到林岁宁面前。
“到时候你就跟着周大人去吧。”
太子殿下只是说了林二姑娘得去百花宴,至于怎么去,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林岁宁说:“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外男去这样的场合,被人议论轻蔑,对林家有何好处,旁人会不会说母亲你教导无方,由而伤了林芳菲的名声?”
万莲很为难的看向林诚录。
“哪里是我不在意姑娘的名声,可那周大人位高权重,我们反抗得了吗?”
林诚录叹口气,“岁宁,你要么让谢家为你去和周大人对抗,我们林家没有这个本事。”
林岁宁当然也不指望这个父亲,更不会指望谢家。
谢家长辈恨不得从来没这门亲事。
又岂会为她去得罪人?
林岁宁回到屋子里。
小桃忍不住嘟囔,“三姑娘思念小姐?亏她说得出口。”
林岁宁一杯又一杯,喝了许多凉茶。
“她能装作喜欢猫,也能装出姐妹情深。”
“臭不要脸,”小桃埋汰着,突然问,“小姐,你想不想呆呆?”
呆呆。
林岁宁愣神。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
李玄泽在寝宫里上蹿下跳,床上是昏睡不醒的自己。
他跳上跳下飞檐走壁,怎么都觉得没劲。
不仅没劲,还睡不着。
明明是自己的床,他却陌生似的,怎么躺都不舒服。
尤其半夜一睁眼,看到身边躺着一个自己,那种毛骨悚然难以言喻。
正烦着呢,殿外传来争执声。
“郡主,殿下吩咐了任何人不能进,”山竹说,“郡主请回。”
秦静姝说:“皇上允我过来的,你凭什么不让进?”
山竹仍然以身挡在门口。
“皇上不会允许郡主入太子寝宫。”
毕竟太子到夜里昏迷不醒,这也算是不能声张的大事。
山竹敢笃定,皇帝绝不可能让郡主过来,以免暴露太子有恙的秘密。
秦静姝气急,“你敢拦我的路!”
山竹分毫不让。
“郡主真的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吗?若所言不实,可算假传圣旨?”
秦静姝恼羞成怒。
“随口一说的事,你偏说的这样严重,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山竹说:“郡主,我是太子的人,只听太子的话。”
秦静姝见他头铁得跟榔头似的,死活不肯变通,不肯让步,也没了法子,只能愤而离去。
李玄泽不想她进来。
但这闹事精一走,李玄泽又觉得挺无聊的,戏都没得看一出。
又是无聊到在地上打滚的一夜。
大清早,山竹向太子回禀昨日的事。
“周稷卿赶上了好时候,林府那些客人都在,他没有手软,把林诚录结结实实揍了一顿,揍到爬不起身。让林二姑娘去百花宴的事,也交代好了。”
李玄泽看了眼床上懒懒散散蜷成一团的猫。
他怀疑这猫是不是白天睡多了,晚上才睡不着。
“猫认地方吧,换地方容易生病?”
山竹闻言,一时反应不过来,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平日里,太子一个眼神,他就能理解,可这会儿,他的确有些参悟不透。
李玄泽很烦躁地说:“你看看它,病恹恹的,是不是在东宫住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