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兰坐在楚槐安的对桌，她拨动着头发，努力鼓动着嘴，弯眉上扬，半张脸上频频发笑，这与他几年前陈叔交付的照片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样貌。
面前这个馀青的直属成员，楚槐安曾经为了她，一个人对付过六个第二梯队的能力者。
那是这辈子以来，最疯狂的战斗。
“原来是你，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楚槐安放下手中的餐具，脸上按捺不住的复杂情绪，少许的悲伤之感在他脸上流露，有些情不自禁地眼角发苦。
过命的交情，使得俩人相识恨晚。
“自从慧姨将你带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你的消息，也一直联系不上你。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我看到你第一眼还真没想起是当年那个陈雨兰。”
楚槐安以新的目光看着陈雨兰，她戴回了发夹，恢复了书呆子的装扮。
“你平安长大了啊……”
楚槐安抑制不住心中的苦酸。
原来她一直就在学院里，并勇敢地回到了父亲死亡之地。
“慧姨带我去欧洲躲了两年，那两年我做了慧姨的关门弟子，我如今有第三梯队能力的《储能聚散》，就是她训练出来的。”陈雨兰说着:“这两年，慧姨没让我见过任何人。”
“而两年闭关之后，我被重新赋予了身份，回到了苍都市，我在这里就读，并很长一段时间在调查我父亲陈代生自杀的真相。”陈雨兰谈到她的父亲，眼神反而变得坚毅了起来。
陈叔的死，令楚槐安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很想清楚陈叔到底是为什么走上如此绝路，那群冲进医院屠杀的军队是何许人也。
“那，陈叔的死，你有什么进展吗？”
楚槐安关切地问着，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惨淡的月光下，看着陈叔拖起自己的手进行嘱咐。
随后一颗子弹，把这份回忆染成了血色旋涡。
“我调查了整整四年，”陈雨兰将随行的书本拿起，并递给了楚槐安，她说道:“我父亲生前是科研部的实验技术人员，在科研部名义下领养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并对这些孩子做着关于超能力的，泯灭人性的实验。”
“具体大致为'刺激神经系统强行激活芯片能力'的有关实验，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就是活体试验品，他们在实验人员手中，就是以绝对开发手段提高能力水平，成功的作品，就会被收编进科研部，失败的作品，就会被除名。”
“关于收养的孩子，每个参与实验的人员几乎是以上百个单位为实验总数量。那些孩子会被非人道地进行开发，匹配起不符合该年纪应有的超能力。”陈雨兰解释着。
“科研部为什么要这么做？”楚槐安问着。
“你知道'上帝计划'吗？”陈雨兰对着楚槐安抛出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
“上帝计划？”楚槐安不知是在反问，还是在回复陈雨兰。
“科研部有个极度疯狂的'上帝计划'，他们早在超能力兴起的二百多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着该计划的执行。从全地球里寻找最合适的孩子，然后送进冷冻仓里浸泡大量代号为'机械之心'的x能源，最终将超能力强行开发至level100，达到超越第一梯队的绝对能力！”陈雨兰说着。
楚槐安同时也翻看着她的笔记，上面标注着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目前为止，科研部只成功了四个'上帝能力持有者'的人选，这四个人从强到弱以Abcd为代号，曾一度地在科研部手下做事。”陈雨兰伸出四根手指，代表着那四个人的代号，她说道。
“既然是所谓的上帝计划，那创造出一个上帝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四个？难道深海下的妖域文明，真的强大到需要多个上帝能力者才能压制？”
楚槐安说出这话的时候，是很不理解的。
如果科研部创造出了四个比第一梯队还要厉害的能力者，那简直是可以无视世家与圣福音，直接统一地球的领事权。
但是，科研部又该怎么样让这些上帝能力者听话？
超越了第一梯队的存在，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顿时，楚槐安有所领悟。
四个上帝能力者持有者，让四方相互制衡，只要一方胡来，另外三个就能对其进行制裁便可。
“这四个上帝能力者与科研部逐渐意见不合，最后b和d心灰意冷离开了科研部后去向不明，只有c投靠了圣福音是已确认消息，A从一开始就不知下落……这些就是我这些年调查出来的东西，我父亲当年从事的，就是科研部里，最大的秘密！”陈雨兰说道。
“原来如此。”
楚槐安若有所思，思维绕了一个很大的纬度，最后切合在了一起。
陈叔当年说自己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原来是这个意思。
楚槐安在陈叔养育的那些孩子里，自己是最有前途的那个，但总是因为脑子里屯不下更多的数据源，所以一直卡在第三梯队巅峰的水平，不上也不下，只能挂着一个“第三梯队巅峰”的称号，但光是这一个巅峰，就能同时战六个第二梯队。
一场战斗把半个苍都市列入危险区，这事震惊了全科研部。
因为想要达到这种破坏力，根本不可能是第三梯队拥有的能力。
所以当年，自己也被认定为\"上帝计划\"的可能人选之一？
陈叔是为了救自己，所以拒绝了把这样子成功的试验品交付给科研部，最后走投无路选择了自杀，并安顿好了陈雨兰的后路。
“……”
陈叔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让楚槐安看得见色彩斑斓的世界，让他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他陈代生，就是再生父母。
如果脑中的标量数据超出了自身的脑负荷，那么数能指令将会失控，陷入长时间的思维瘫痪，再一次地进入数字世界的囚牢中。
至少现在为止，楚槐安只有一次将脑子里的数据源全部用上，也就是护送陈雨兰的那次。
那次的代价，就是让自己的异能综合指数下跌了好几个档次。
休息了这么些年，也没能恢复到当年的水平。
“我是上个月才加入的馀青，并且很快就攀升到了直属成员，”陈雨兰接过了楚槐安递回去的笔记本，她收拾了一下，然后重新拿起来餐具进行进食，她说道:“因为馀青这个组织，是科研部秘密成立的刺客组织。”
“科研部与圣福音的正规军签订了一个条约，每年交付上亿资金给他们，换取圣福音保证馀青不会全军覆没，这也是为什么馀青这种组织敢大胆地攻击白一禾。”
陈雨兰说道:“而且不巧的是，圣福音派遣来保证馀青不被灭的能力者，只有一人。”
“一人？”
“就是上帝能力持有者里，排名第三的c，名字叫高燕陵。”陈雨兰戴上了眼镜，作着深思的模样，她说道:“所以白家无论派出多少安保来打歼灭战，馀青都不会全军覆没。”
“正是因为有着上帝c在，这就是馀青最后的底牌！”陈雨兰说着。
“你认为白家家主白鹤天，那个第一梯队的老前辈，能够对付得了'上帝能力的持有者'吗？”陈雨兰反问着楚槐安。
白鹤天……吗？
上帝能力者，跟第一梯队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全部第一梯队的能力者联手，能战胜四个上帝能力者吗？
楚槐安不禁陷入了深思。
“我对于馀青攻击白一禾的事情，我是中立状态的，我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与学长相认。”陈雨兰伸出手来，她手里捏着一张黑色的扑克牌。
她稍作咒法，立即就消除了楚槐安额头上的字样。
“这样子就算任务失败了，组织也不会怪罪到你，因为你对付的，是白一禾的贴身保镖。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吧？”楚槐安算是明白了陈雨兰心中的算盘。
陈雨兰肯定地点点头。
“那么，告诉你个坏消息，”楚槐安指了指窗外的一处，他说着:“你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远处还有一个督战者，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馀青监视。”
陈雨兰的拳头微微凝紧，有了些紧张的神色。
“那我们……需要演一下吗？”
“不必了，我可以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楚槐安顷刻共享了数据标识，在他们所在的餐厅里，被茶色的标线画出了四方形的结界，结界以内的情况，结界外是无论如何也探不到的。
完全切割了整个战斗的空间。
“他现在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楚槐安问着陈雨兰。
“一直寻找真相，找到当年逼死我父亲的那个家伙，复仇。”陈雨兰的目标很明确。
“如果有什么进展了，你就喊上我，我也想给陈叔报仇。当然，我得帮白一禾度过了这段时间的危机后，才能来找你。”这也算是楚槐安的真实想法。
毕竟没有陈叔，就没有今天的标量独裁师。
“今日之事，你就回去跟组织说，你被我一招制服了，这样子组织应该也不会怪罪你。”楚槐安站起身来，拿着纸巾擦了擦嘴，他说道:“毕竟我在第二梯队之下，设定就是无敌。”
“要走了？”陈雨兰问着。
“嗯，因为白一禾那边已经打完了，你的同伙已经认输了，我估计很快他就会到你这里，我们也没时间继续交流了。”
楚槐安走之前刻意留意着陈雨兰的脸，将她现在的样貌计入了脑海里，只是说着:“我们还会再见的。”
楚槐安挥了挥手，起身离开了餐厅。
此时的餐厅里，陈雨兰微微叹气，表现出一点遗憾：“只是你现在保护的人，已经不再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