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抬起的脚顿住。
“珩彦已经中计,他沾染了魔族的气息,不用多久便会逐渐堕魔,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齐宥走至她面前,正色开口道,“你贸然去魔界寻魔尊,是在将自己置于险境。”
“齐宥,你在意的不是我和锦书的死活,你在意的,是三界。”
齐宥眉心微蹙,“你们也是三界众生。”
“我是天帝,不是众生,我有我的责任。”
云初张开手,将掌心中那一枚缠绕黑雾的白子放在齐宥面前。
“我此去不光为锦书,明阑以身涉险,与虎谋皮,我应当助她一臂之力。”
见云初要离开,齐宥再度抬手横在她面前。
“你明知这只是其中一环,魔尊根本不会有事,你又何必去蹚浑水?”
齐宥自小便将辅佐天帝和庇佑天下苍生作为己任。
对于他而言,云初的安危与重塑天道之事系于一身。
他不能让云初有任何冒险举动。
知晓他的顾虑,云初并未力争,而是缓声说道:“我与天帝同属一体,我与她心意相通,守护苍生同样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意气用事。”
“父神让你承袭帝位的初衷是保护你。我的存在,亦是如此。”
云初和天帝一起与齐宥相处了万年,对于他,云初是万般相信的。
齐宥也一直在她和天帝的身后,帮助扫去后顾之忧。
云初沉下心思,决定还是要将心中所想与齐宥说清。
“我也有想保护的人,锦书需要我。”
云初抬起头,凝视着齐宥的双眸,郑重开口道:“齐宥,有些事物,比我的生命更重要。守护三界的使命是,锦书也是。”
齐宥听云初说完,与她对视沉默不言。
半晌后,才放下了拦在云初身前的手。
…………………………
云初从未踏足过魔界,就连以前与天帝在同一身躯里时,也未曾来过。
她本以为魔界应当是昏暗不见天日的,或是寸草不生,一片荒芜的。
但没想到除了外头被黑雾笼罩的一层结界外,其他的景物,倒与人界相差不大。
尤其是正中的宫殿,倒有几分人间皇宫的模样,还有些天界的影子。
云初藏匿身形,隐去气息,穿梭在宫殿之间,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魏锦书所在。
见面前大门紧锁,还被加注了法咒。
云初直接绕过大门,穿墙而过,进入了大殿。
然而刚一进门,就见魔气化作的利刃向她面门而来。
云初立刻闪身避过,又见那利刃在方才她站着的地方停住,随即便化为飞烟。
再一转头,就见魏锦书坐在床榻边,手中把玩着几柄利刃,朝她一笑。
云初现出身形,走到魏锦书抱怨道:“我藏得这么好,你还能发现?”
“是你演技拙劣。”
云初一听不乐意了,“说得不对,给你机会重说一遍。”
魏锦书弯唇笑笑,随意拂去腕上的锁链,攀上云初的肩颈,拉近两人距离。
“我们心有灵犀。”
“这就对了。”
“你这次来得倒快。”
听了魏锦书的话,云初顺势一倒,在床榻上坐下,双手环住魏锦书,靠在她怀里。
“怕来晚了挨你的骂。”
说完,云初又蹭了几下她的手臂,像是在讨魏锦书的怜悯一般。
“我何时骂过你?”
“这会儿心里就在骂。”
见被猜中,魏锦书收起笑意,目光凛然看向云初,问道:“你和明阑,到底瞒着我什么?”
云初并未想瞒着魏锦书,此来也正是为她解惑,便施法变了一样物件在手中。
正是天帝留下的那颗被黑气缠绕的白色棋子。
只一眼,魏锦书就明白了云初的用意。
“你想让他堕魔?”
“珩彦知道即便我和天道分开后,他的法力也杀不了我,因此只能兵行险路,想用修习魔界之力,再用魔气和上古神力一同来压制我。但恰好如此,他才算是真正走上了绝路。”
魏锦书有些不放心,提醒道:“可若天道默认了他的举动,只怕你的这盘棋,会彻底再无翻身可能。”
云初倒全然不担心,天帝和她都选择走这一步,就是因为这是如今最容易就能让珩彦自食其果之路。
“天道不会容许身负魔气的神仙成为天帝。”
“你不怕被他发觉,及时止损?”
“这是父神殒身前告诉我和齐宥的,珩彦不知此事。珩彦所能想到的,只有如何除掉我,再继任天帝之位。”
魏锦书满目担忧,“你以身为饵,太过冒险。”
“珩彦会败,天道也会重塑,”云初一句一句郑重开口,“锦书,胜的会是我们。”
“我信你。”
魏锦书拢在云初背上的手缓缓收紧,将她整个人都揽入自己怀里。
“这还是我头一次来魔界,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你应当与许多人一样,都觉得魔界应当是遍地尸骸,不见天日的,对吗?”
“对啊,所以为什么与传言不同?”
魏锦书推了一下她的头,略显无奈地笑道:“魔族也是生灵,也需要繁衍生息,哪里会住那种地方。”
云初笑着揉了揉头,一想的确如此。
正当两人准备继续说话时,殿外突然传来走动的声响。
云初与魏锦书对视一眼,立刻就将身形藏匿起来,魏锦书也重新将锁链套在腕上,装作无事发生。
与此同时,大殿的门被推开,珩彦和明阑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珩彦一进门,就往魏锦书身边扫视了一圈,问道:“有人来探望过魔尊?”
魏锦书全然不给他好脸色,回道:“人没见着,乱吠的狗倒是不少。”
“是么?可我觉着,这殿里还有旁人,应当还是天界众人,”珩彦一步步朝魏锦书走近,“莫不是……”
“说起天界,我倒有个问题想请教珩彦帝君。”明阑闪身拦在珩彦面前。
“何事?”
“神仙见到天帝真的不跪?”
珩彦冷哼一声,“天界和魔界不同,众仙平等。”
明阑神秘兮兮地凑到珩彦身边,在他耳边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开口:“告诉你一个秘密,天帝跪过我。”
珩彦一怔,随即双眸立刻森冷下来,看向明阑的眼中带着些许怒气。
“怎么样?羡慕吗?”明阑仿若不觉,反而笑意盈盈,“她可没跪过你。”
“此等小事,本君从不放在心上。”
明阑摊手道:“我有,你没有,你当然不在意。”
“你说这些意欲何为?”
“没什么意图,主要是我家魔尊想听犬吠,那就让她多听几声。”
“你是想拖延住本君,让她逃走?”
珩彦话音未落,抬手就往魏锦书身后的屏风攻去。
一阵闷哼传来,魏锦书立刻向后看去,只见一抹人影在她身后缓缓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