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10：38
两边的时间关系一直是个谜。
洛白锋洗漱后，看着镜中更加憔悴的自己，也在思考要不要歇一会。
不过一想到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无非是精神上一直没有休息过而已。
可每当他看见那两个黑眼圈时，就会怀疑是否肉体也没有得到休息。
毕竟这具身体，可是实打实的休眠了每一个晚上。
可为什么还会出现黑眼圈呢？
精神上的疲惫，为什么会在肉体上显示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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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程钰翘着二郎腿在看报纸。
洛白锋从冰箱里拿了包速冻饺子，路过他旁边时，他都没有反应。
等到洛白锋坐在餐桌上开始吃这迟来的早饭时，程钰才意识到洛白锋已经在一楼活动好几分钟了。
“哎呦，洛老弟你走路没声音吗？”
洛白锋轻笑。
“不是你看报看得太认真的原因么？”
程钰摇着头，夹着报纸走进餐厅。
“其实你可以跟我打声招呼，我来给你做早饭的。”
洛白锋摇头表示拒绝。
“算了吧，你怎么看起报纸来了？什么时候的东西？”
都2027年了，洛白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自己住的地方看见有人看报纸。
程钰拿下腋窝夹着的报纸，看似随意的扔在了餐桌上。
“这不是方坤入驻科研院了嘛，上面的人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咱们这老办法好使呗，重要信息不留痕迹，几张纸嘛，看了就烧掉，全靠这里记。”
说着，他邪魅一笑，指了指脑袋。
“记在脑子里的东西，别人总不可能偷了去吧？”
洛白锋挑眉。
“要是有人会读心呢？”
程钰眯着眼挤眉。
“读心？怎么可能……”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等会儿，不会真有读心吧？”
洛白锋往嘴里塞了个饺子。
“你就当没有吧，别想太多。”
这态度更加让程钰确信了。
“我靠！就是有读心对吧！我就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原来你会读心！”
洛白锋被饺子里面的玉米粒呛住了。
“咳咳，你想太多了，我要是真会读心，也不会……”
话说一半，洛白锋闭嘴了。
这给程钰急的，一把捏住他自己右大腿，嘴中嗨呀一声。
“嗨呀！我说洛老弟！咱俩的关系你有这必要瞒着我？”
洛白锋被他这句话逗笑。
“得了吧，咱俩有什么关系？”
程钰拉开洛白锋对面的餐椅，双手放在餐桌上。
“咱俩都住一起了，按现在的说法，管这叫同居，按古时候的说法，这叫一个屋檐下，都是一家人啊。”
快四十岁的人了，你别说，嘴上功夫了得啊，能说会道的。
洛白锋是真被逗笑了，手背托着下巴，眼睛也是微眯的。
在表情上来看，是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我要是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说不定还真能被你这句话给打动。”
不过说出来的话又显得过于冷漠了。
程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我是注定跟你处不上关系了，十几年的经验成小丑咯。”
程钰靠仰在餐椅上，调侃似的将他以前最自信的东西拉出来贬低。
洛白锋抬眼，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从桌面拉过那张报纸。
打开后蛮大的，左右手拉开一米左右才拉直。
■科研院有关光线感官方向取得重要阶段成功，环境模拟工程将得到极大进展，以原型忘川境为蓝本的情景模拟或将通过科技得到完成。
■近来的网络舆论压力倾向于针对领导层的方向，部分地区存在聚众反叛。
■※※院会议讨论中有人声称：若个别区域的影响力过大，应采取强制措施。该提议最终以一票之差作废。
■各地学校频繁出现拒绝上课，拒绝学习等思想传播，报道称有部分学生表示不想枯坐在教室等死。
■※※※※※院中有关当下的社会治理方案出现严重分歧，早年的多项法条被宣布废止。
……
都是些内部消息啊……
而且大多数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到底，【玩家】的出现，给社会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洛白锋的声音平淡。
“这种东西，你敢放心的交给我看？”
程钰哂笑一声。
“这报纸本来就是给你的，按我以前的级别，这种东西我可没有资格看，说起来还是沾了你的光。”
这多有意思，给一个玩家看的？
“你觉得他们把这些东西给我看，是为了什么？”
程钰更是笑得轻蔑。
“我一个没用的老东西，怎么能知道那些大人物是什么想法？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而已，出了事还能怪到我头上来不成？”
洛白锋直视着他。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把现在的领导层全部杀掉，让你去管理，你觉得这个国家会变得更好吗？”
程钰的身体明显绷直了。
这个问题如果他不好好回答，出了事可真有他一份责任。
他在心里暗自骂起洛白锋。
这摆明是想拖他下水。
“……”
程钰说不出来，也不敢说些什么。
洛白锋摸着下巴。
“让那些有自信能管理好的人去那些位置，管不好，我再杀掉换一批，直到杀到有人能管好为止，你觉得怎么样？”
程钰的眼中终于有了些情绪。
那些情绪是……
愤怒，憋屈。
“谁来评判他们管得好不好？你这样做，除了一直杀下去，我看不到有任何其他什么用处。”
洛白锋轻笑，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为刚才那些话感到沉重。
“报纸上那些啊，不都觉得他们自己能做得更好吗？那么他们也应该能做到比现在的人管得更好才对，不是吗？”
程钰麻木了，他在面对夜月这种人时，打心里有一种无力感。
“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洛白锋看见程钰放在餐桌上的双手都捏成了拳头。
“跟你没关系？可是我现在就是在问你的意见啊，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呢？”
程钰的精神压力也很大，当洛白锋非要把责任扣在他头上时，他崩溃了。
“那你去杀好了！全部杀光！你们要的不就是这样吗？我是罪人！是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到！我该死！”
情绪激动的程钰站起身，满眼是泪，唇皮也溢出些口水。
“来嘛！反正都要死！那你先把我杀了！死在所有人前头！”
“好像我过得很轻松一样！”
他蹲在餐桌角，抱头痛哭。
洛白锋叹了口气。
“在你们眼里，我和那些玩家都不是人对吧？我们这些玩家就全都是些天生的疯子和暴徒对吧？”
“你们自己非要这样去臆想，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去做呢？”
“这不就是你们想看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