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城正胡思乱想,发散着思维,余光冷不丁瞄见曾虎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
曾虎看了王守城一眼,笑道:“这事儿您可别问我,最好还是问问您身边的王守城。”
“我怎么知道?”王守城正觉得莫名其妙,又听曾虎道:“您怎么不知道?不是您亲自放行的吗?”
“你别在这儿胡咧咧……”王守城下意识想反驳,一辆外表稍显破旧可领头骏马却异常神骏的高马冷不丁出现在他脑海,他反驳的声音一静。
钱仲才眯着眼睛,不悦打量王守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守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喃喃道:“我先前是放了一辆马车入城没错,可,可那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似梦语般喃道:“是宋侯府的马车呀。”
钱仲才沉默片刻,忽而开口:“我听闻,沈降娶的正是宋侯家的嫡女。”
冷汗瞬间顺着王守城的鬓角往下掉,他抬起颤巍巍的手胡乱抹了两下,嘴里发苦道:“这、这我不知道呀。”
钱仲才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罢了,故人既已错过,那老夫便回去了。”
王守城低头哈腰将人送走,回头瞧见曾虎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既然里面做的是两个流放犯,那你怎么不说?”
曾虎闲适道:“我是想说来着,不是大人不准我说吗?”
他说完,也懒得再里这个跳梁小丑,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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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宋清池这边,两人顺利进城之后,左等右等也没见曾虎等人跟上,她便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儿,曾大人这也太慢了吧?”宋清池抱怨着,又忍不住撩开车帘向外头看。
这会儿正是白天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又赶路的也有商贩走卒,道路两旁更是琳琅满目开着各种店铺,餐馆。
她停下的这个地方正是个胭脂铺子,好闻的脂粉香不停从里面透出。
宋清池对古代的化妆品有些好奇,朝那边看了两眼,不想里面掌柜的是个敏锐的,当即捕捉到她的目光朝她笑着招呼:“小姐若是感兴趣,不妨进来看看。”
宋清池只犹豫了一瞬便欣然应允,她下了车朝那间铺子走过去。
店掌柜是个看起来有些泼辣的女子,吊梢眉狐狸眼,若配上尖尖的下颚定会叫人觉得她精明不好招惹,可她下巴圆钝富态,微微低下去的时候还能瞧见隐约的双层褶,倒是冲淡了她眉眼带去的精明锐利。
她姓沐名容子,乃是一带着双胞胎的寡妇。
不过她一个寡妇却能在长街正中开这么一间不大不小的胭脂铺子还没人敢招惹,足以说明她本事不俗。
原看到门外听着一辆保养的如此好的高马,沐容子还以为今儿能捞着一桩大生意,不想从马车上下来的姑娘虽相貌不俗,衣着打扮却着实普通、低调。
端看那身素衫,已经是前几年的款式,用的还是只能算的上中品的布料。
沐容子脸上的笑意浅了些,不过客人已经进门万万没有直接赶出去的道理,正好这是有小厮在她耳边与她低低耳语了几句,沐容子眼中涌出惊喜:“当真?”
小厮点点头,沐容子脸上喜色更盛。她起身,对宋清池道:“贵客,我这边忽然有些急事需要赶去处理,这小厮虽不聪明倒也是个伶俐的,不如让他陪着您挑选如何?”
宋清池无可不可点点头,其实她更喜欢自己逛。
见掌柜的往后头去了,她对那小厮道:“你忙自己的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这小厮容气的修养显然没有沐容子高,听见宋清池这样说,他眼中立刻就显出些许怀疑——虽说来他们这儿的夫人小姐大多都是要脸面的,浑身也贵气,可眼前这位一看就知道是个穷鬼。
这些个穷鬼最是没脸没皮,万一将他支走是为了偷他们店里的东西怎么办?
小厮的防备心点到了最高,陪着笑道:“还是让我跟着您吧,万一您有个什么想知道的,咱也好及时给您解答不是?”
宋清池看了他一眼,小厮腰杆子直了直,骄傲道:“咱的胭脂铺子与普通的胭脂铺子可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宋清池来了兴致。
“咱们得铺子上每一个东西都是秘方烘制,其他家的脂粉铺子最多就是给您用些花汁子勾兑,颜色少不说,有些还不鲜亮,不持久。”小厮道:“咱家的用了很多秘法固色,不仅上妆持久,色彩艳丽多样,还不损伤肌肤。”
宋清池眸光闪了闪——这台词,怎么听起来跟某些大牌喊出来忽悠人的广告似的?
小厮不知道宋清池心中想法,半是显摆半是介绍补充道:“咱们店里的回头客特别多,好评如潮,只要用过一次保准您定能爱上。”
宋清池还没说话,店门口位置忽然传出一阵娇滴滴的笑。
阵阵香风之中,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相伴着进入店中,行走之间还有丫鬟跪着帮她们整理裙角,保证仪态无论何时都异常得体,一看便知这几位身份不凡。
果然就见小厮眼睛亮了,一下子也顾不上看着宋清池了,眉开眼笑迎上去:“哟,王小姐、李小姐、苏小姐今儿怎么来这么早?玉面雪肤粉还没制出来呢。”
王慧慧居中而立,衣着也是这些人中最好的,可见身份最高,她听见玉面雪肤粉还没做好,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过也知道这东西最是紧俏,听说宫中的娘娘都出重金从这里购买,因此倒也没过分为难,想了想道:“既然没有,那便拿些你们最近上新的胭脂来看看吧。”
“好嘞。”小厮应了,又朝迎客的侍女招呼:“还不快给几位贵客上茶,将椅子搬出来,别累着几位金枝玉叶的小姐。”
王慧慧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胳膊却被旁边的苏兰雨碰了碰。
王慧慧回头看向苏兰雨问道:“怎么了?”
苏兰雨未回来,眼神朝前递了递,手中团扇掩住口鼻,扬声道:“我说今儿这胭脂铺子清甜的香里怎么多了股穷酸臭气,感情是有那上不得台面的腌臜货进了门。
我说东哥儿,你们这店里迎客人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门槛的吗?也不怕招来个手脚不干净,身上带病的,好端端辱了这些金贵的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