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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漾还是缄默不言。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下,又交代了家属,“六个小时禁食禁水,等胃部的炎症和刺激消退,六个小时后适量饮水,二十四个小时后可以吃面条、牛奶这样半流质、易消化的食物。”

南漾连连点头,表示记住。

等医生离开后,南漾再次恢复沉默。

南平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让漾漾害怕了,也让她伤心了。

贺禹州出去医院外面,给南漾煮了一碗小馄饨。

今天年初一。

两侧的商业街都关门了,只有一个老婆婆支在路边的简易的馄饨摊。

他放在南漾面前。

给她打开。

筷子塞进手里。

贺禹州低声说道,“我回去处理点事情,吃完饭睡一会儿,你醒来时,我就回来了。”

他摸了摸南漾的耳朵。

然后去到病床边,“爸,你好好休息。”

南平哎了一声。

贺禹州扭头,又看了看南漾,才大步流星离开了病房。

坐进车里。

贺禹州漆黑的眉眼充斥着警惕薄怒,他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一路疾驰,到老宅。

贺淼和老爷子站在门外,一左一右,站在石狮子身后,等着他。

看到他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过去。

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哥,爸爸回家了,看起来很生气,你小心点。”

老爷子傲娇的抱着鸭子,“他要是打你,你就跑哦。”

贺禹州拍了拍贺淼的肩膀。

他轻声说道,“可以交给你一个任务吗?”

贺淼用力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说,“哥,您吩咐。”

贺禹州给了她病房号,“代替我去陪你嫂子。”

贺淼:“好!”

贺禹州锋利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他看着眼前天真的妹妹,“多谢。”

贺淼红了脸,“一家人不说这个!那我去了。”

目送贺淼开着她粉红色的小甲壳虫跑了,贺禹州才收回视线,带着老爷子去了会客厅。

厅内。

气氛凝滞到冰点。

他抬脚进去,看到坐在主位上的贺政谦,嗤笑,“您还知道这里是你家?”

老太太目光在父子两人身上扫过。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章雅低着头,不声不响,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贺政谦生的好看,年轻时,身边从不断狂蜂浪蝶,即便知道他已婚的身份,仍旧有大把女人想要同他共度春宵。

即便年过半百,但是坚持锻炼,养生,依旧是仪表堂堂,风姿绰约,如潘安之相。

近十几年,贺政谦一直着手贺氏海外公司事务管理,基本不回国。

贺政谦抬了抬高挺鼻梁上托着的金丝框眼镜,他连手指都生的惊艳绝绝,“你应该知道我连夜回来的目的。”

贺禹州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摔,哐啷一声,“我不知道。”

他声音低沉,口气倨傲。

倒是让贺政谦多看了他两眼,“既然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你太太于年初一上午,在时代广场当街抢夺孩子,并且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随即又传出疑似精神病的传闻,傍晚,欧莱的股票已经跌停,阿州,我要你立刻和她离婚。”

老太太手指一紧。

透彻的目光中划过一抹不忍,她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嘴唇颤动,可终究是没开口拒绝。

公司,贺家,大于天,更大于儿女情长。

章雅嘴角微勾。

她窃喜。

终于有一次,她和贺政谦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角落里的贺森戴着耳机玩着游戏,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热闹。

佣人早已经被屏退。

此时。

万籁俱寂。

像是一群死人在聚会。

贺禹州嘴里咬着香烟,一抹猩红明灭。

眸子。

异常冷俊。

眸子半眯,却也能窥到狠厉的光,“做梦。”

两个字,简单易懂,掷地有声。

章雅面色一僵。

贺政谦但是面不改色,反而还笑起来,抬起手指了指他,“年轻人嘛,有情饮水饱,总觉得你坐在欧莱总经理的位置上便稳若泰山了?就能成为南漾的庇护伞?阿州,你妈能让你坐在那个位置,我就能拉你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眉眼之间,都带着浅浅的笑,儒雅随和,风流矜贵。

顿了顿。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法律专业,你是京市鼎鼎有名的金牌律师,即便把你从公司踢出去你的生活也不会差。”

他说是金牌律师,表情竟然有些骄傲。

赞赏的目光落在贺禹州硬挺年轻的面孔上,“可我听说南平当年杀过人啊,那几个孩子的家里人一直想弄死他,却碍于不敢得罪你,迟迟不敢动手,前段时间,你们闹离婚,南漾跑去了港城,没有你的庇佑,那些人就动手了吧?”

贺禹州嗤笑。

身在曹营心在汉。

贺政谦对于京市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贺禹州垂下的眼睑透出阴鸷,“对,所以我更不可能离婚。”

贺政谦悲悯的看着他,“傻儿子,他们忌惮的,不是你们的婚姻关系,而是你,是欧莱的总经理。

他们忌惮的是你身为贺家继承人与生俱来的人脉、资源,即便你不离婚,可你若是被贺家逐出家门,他们还会忌惮一个「金牌律师」?”

贺禹州平静的抬眸,“你试试?”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隐匿的仇恨被挑起,针锋相对。

章雅皱眉说道,“阿州,你爸说得对,贺家不可能有一个精神失常的太太,你的太太不仅仅是你的太太,她更是贺氏的贤内助,是贺家的门面!”

抱着鸭子的老爷子小声说,“你们都不要漾漾了吗?那我要,我来保护她。”

谁也没理会他。

被冷落的老爷子扁了扁嘴。

一群坏蛋!

就知道欺负人。

——

贺淼的小甲壳虫在去医院的路上被撞了。

对方全责。

但是对方醉驾。

下车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砸着贺淼的车门,破口大骂,让贺淼赔钱。

车窗被砸的啪啪作响。

贺淼强自镇定打开车窗,“大……大哥,你撞了我。”

对方身上酒气扑鼻,“我撞你怎么了?我撞的就是你,快点,赔钱,要不然弄死你!”

贺淼拿出手机要报警。

谁知,男人胳膊伸进去,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敢报警我弄死你。”

贺淼吓得眼眶都红了。

醉酒男人揉了揉眼睛,“哟!小丫头片子看着毛都没长齐,倒是如花似玉,要不然来陪哥哥玩两回?”

他伸进手拉贺淼,被贺淼抓着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圈血牙印,“流氓!”

男人吃痛。

他恶狠狠的看着贺淼,又值大年初一,马路上车辆稀少,他越发嚣张,“狗日的老子就在这里办了你。”

他哐当啷当的砸着车门,贺淼又怕又气,欲哭无泪。

窗边。

一辆车飞速而过,贺淼冲他招手,然而对方没看到,疾驰远去。

贺淼的心脏再次落入地狱。

就在这时。

那辆车倒车回来,停在路边,薄云城下来车,“啧,欺负小女孩,不害臊啊。”

男人赤红着眸子,警告说道,“别多管闲事,不然干死你。”

薄云城眉间的伤疤微颤,他笑着,“那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他走出去。

按住男人的肩膀,三两下,就把人摔到地上。

捡起地上那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手机,递了过去。

贺淼拿起手机。

心有余悸的看着醉酒男人,一张天真纯洁的小脸从车窗露出来,稚嫩又灵性,“谢谢你,我们又见面了。”

薄云城哼笑,“你们家人事儿真多。”

贺淼小脸微红。

像是手足无措的小熊猫。

薄云城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用力的压了压,眼看着小丫头缩了缩脖子,“下次碰到类似的事情,别开车窗,直接报警,人心难测,小姑娘。”

贺淼连连点头,“谢谢哥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薄云城掏出手机。

给她二维码。

贺淼欢欢喜喜的扫码加好友,“可以啦,你通过一下,我先走了,我还有要紧事。”

说罢。

她发动小粉车,晃晃悠悠的启动。

薄云城倚着车门。

吸了一支香烟,冲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吹了声口哨,“别装了,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