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恍然大悟。
看来裴衍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想讨杯茶喝,赚回些颜面。
“好说好说,随我入内堂。”
一路上。
裴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始终没看到顾川的身影。
根据顾忠出现的方位推断,顾川最多只能看到内堂中央,两侧角落必然是他的视野盲区。
裴衍暗自思忖:老丈人的话不能不听,但也不能全听。
从来没听说过贼能走空的,不对,是帅哥能走空的!
走到角落里,裴衍一把拉过顾楠竹,低声说道:“来,借一步说话。”
顾楠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裴衍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裴衍朝着顾楠竹缓缓伸出手,低声说道:“拿来吧!”
“什么?”顾楠竹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裴衍在说什么。
“别跟我装糊涂,钱啊!”裴衍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耐烦。
“你不是刚刚还给母妃了吗?为何还要来讨要?”顾楠竹更加不解了。
裴衍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傻呀!刚才是我和王妃演的一出戏!她呢,破财免灾,我呢,守口如瓶,皆大欢喜!”
“之后我又把钱还给她,显得我以王府为本。你看她,多高兴,一个劲夸我,这叫母慈子孝,懂不懂?”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楠竹还是不明白,演这么一出戏,图啥?
“立人设,懂吗?我这叫顾全大局,为了以后着想!”裴衍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不懂!”顾楠竹摇摇头,表示完全听不懂裴衍的弯弯绕绕。
他嘿嘿冷笑一声,说道:“你把钱还回去了,我断然没有再给你的道理,想都别想,没门!”
“哦?”裴衍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你不给?那我可要叫喽!我就说王妃私放朝廷钦犯,到时候整个王府都得跟着遭殃,看王爷怎么收拾你们,看你还能不能世袭王位!”
“你……算你狠!”顾楠竹咬咬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却只有一千两。
“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他梗着脖子说道,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裴衍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摘下他的扳指。
“这东西能值个一千两,要你两千两算了,我亏一点也没什么。”
“你放屁!我那玉扳指是父王送给的礼物,最少值三千两,你踏马坑我!”
可任由顾楠竹怎么骂,裴衍都无动于衷,更是在几个呼吸后便不见了踪影。
……
重新落座。
李氏的目光在堂内梭巡一圈,不见了方才那抹俊朗的身影,便有些好奇地问道:“咦?裴衍人呢?”
“走了!”顾楠竹没好气地答道,语气里满是不屑和愤懑,仿佛裴衍是什么洪水猛兽,巴不得他赶紧消失。
李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柔声劝诫道:“竹儿,不得无礼。怎么说裴衍也帮了咱们,放了咱们一马,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顾楠竹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放他们一马?
那不过是裴衍见好就收罢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心中暗自腹诽,却不敢当着李氏的面表现出来。
李氏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和艳羡:“真是没想到,他一个小小赘婿,竟然有如此能耐,不但破获要案,连做人也完美无缺。”
顾楠竹听着这句句扎心的夸赞,只觉得内心在滴血,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他完美无缺?呵,明明就是个贪财小人!
这一刻,顾楠竹终于明白了‘人设’的含义。
原来一个人在外的名声和形象,竟然可以与他的真实面目相差如此之大!
大约过了一刻钟,顾川才姗姗来迟。
他面色阴沉,右眼皮突突直跳,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裴衍方才把顾楠竹拉到角落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
顾川在太师椅上落座,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竹儿,刚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裴衍是不是坑你钱了?”
“哈?”顾楠竹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这种事情,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首先,他和王妃有错在先,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其次,若是他承认自己被裴衍坑了,岂不是显得他比裴衍还要愚笨?
这种自打脸的事情,顾楠竹可做不出来。
顾川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一看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被裴衍摆了一道。
他放缓了语气,安慰道:“你别怕,有父王在,父王会替你做主的。”
“真没有,父王。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裴衍坑呢?”顾楠竹硬着头皮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服气。
顾川差点被这句话气出心脏病来。他暗自腹诽:你小子要是真有裴衍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说出这种蠢话!
顾川无奈地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以后你做生意的时候,眼睛擦亮点儿,别什么人都合作。”
“是,父王!”顾楠竹低着头,委屈地看了李氏一眼。
他知道,顾川这是借着敲打他的名义,在敲打李氏呢。
李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王爷,您就别生气了。竹儿他还小,涉世未深,难免被奸人所蒙蔽,以后肯定不会了。”
“他还小?明年他就二十了!”
顾川的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看看裴衍,他寒门出身,今年也才二十岁,不但斩获了乾元山雅集的头筹,还破获了如此大案,你怎么不叫顾楠竹学着点儿呢?”
李氏只能继续安慰道:“成长环境不一样嘛!咱们家竹儿文武双全,全面发展。”
“唉!”
顾川长叹一声,只能用这点来安慰自己了。
幸亏裴衍只是个文弱书生,若是文武全才,他真想弄死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随即,他拂袖而去,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话,“你好好管管他,别叫他整天出去花天酒地,脑袋里只想着一步登天!”
“是!”二人恭敬施礼,目送麟王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