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还未亮。
苏盛康便坐在太师椅上,把玩着那枚白玉扳指,指节泛白。
这枚扳指是他儿子苏子杭最喜欢的物件。
如今这扳指却出现在裴衍手中,这让他如何不心生疑窦?
裴衍送来扳指意欲何为?
他如何得到的扳指?
为什么约他单独会面?
难道说,苏子杭的死另有隐情?
所有问题纠结在心中,让他十分烦躁。
“老爷,您要去赴宴吗?”管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盛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苏子杭阳光的笑脸。
最终,他猛地睁开眼,将扳指紧紧攥在手心,咬牙切齿道:“去!我倒要看看,这裴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昇芸茶楼。
一间隐秘的雅间内。
裴衍悠闲地品着茶,见苏盛康来了,也不行礼,只是淡淡一笑:“苏大人,别来无恙啊。”
苏盛康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径直坐在了裴衍对面:“少废话!你说的消息呢?”
裴衍放下茶杯,开门见山:“苏大人可知,令郎并非死于麟王府之手?”
“你说什么?!”
苏盛康猛地站起身,双目圆睁,“你休要胡言乱语!雅集那日,那么多人看到你抓了我儿,难道还能有假?”
裴衍轻笑一声:“苏大人莫急,我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雅集那日我虽抓了苏子杭,但后来又把他放了,这一点很多人都能证明。”
“我与夫人在山里待了一个时辰,根本没有时间杀害苏子杭。”
“你放屁!”
这与苏盛康得知的消息完全不同。
据他所知,裴衍虽放了苏子杭,但派了一路人马暗中跟随,在他回苏府的路上谋害了他。
“你可有证据?”
“没有!”
裴衍看苏盛康要急眼,立刻又道。
“我虽没证据,但我相信你有脑子。”
“如果我要杀苏子杭,何必放了他?”
苏盛康冷哼道:“当然是想把自己摘出去。”
“结果呢?我摘出去了吗?你不还是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裴衍看他眉色松动,继续道:“我既然放了他,就是在向苏家示好,完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而且当日我带的兵是有数的,你只要稍微一查便能知晓,我并没有分人去杀苏子杭。”
“至于你得到的情报如何,是谁给你的,这样对谁最有好处,我劝你好好调查一下。”
苏盛康像是想到什么,眼睛瞪的老大。
不,不可能。
他怎么会骗我?
他颤抖着手,不可置信,“子卿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衍冷笑一声:“苏大人难道忘了,苏子卿爱慕叶檀儿已久。为了得到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替叶檀儿抹除罪证,这样他才能娶到叶檀儿,否则你怎么可能让一个杀子仇人进门?”
苏盛康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一切都理顺通了。
当初,他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只是想着苏子卿为临安尉守,调查这件事轻车熟路。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掩盖一切罪证。
裴衍看着苏盛康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怜悯。
这一切,都是苏家咎由自取!
这份大礼,苏盛康应该会很喜欢!
娶进门的儿媳妇,竟是杀害他亲生儿子的凶手。
放在谁身上也无法轻易接受。
“苏大人,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也不必太过伤心。毕竟,我可以替你报仇。”
苏盛康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裴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杀掉公主?”
“这不是利你利我的好事嘛,不必这么惊讶!”
裴衍笑了笑:“怎么?堂堂苏大人,连公主都不敢杀吗?”
踏马的,人家可是公主。
哪是那么好杀的?
再说,如果东窗事发,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谁会如此疯狂?
显然,裴衍就很疯,他甚至谋划好了一些。
“婚期已过,京都府来的兵和官都会在明日离开,只要你明晚撤掉苏府的卫兵,我就能还你一具死尸。”
苏盛康没说话,而是一直在喝茶思考。
裴衍也不着急,这种事还是得让他自己想明白,自己调查一番才能确定。
果然。
一个时辰后。
一名小厮悄悄来到他旁边,小声说了几句。
苏盛康的脸色十分精彩,最终变成了无奈和痛苦。
很明显,他已经调查清了事情的始末,裴衍没说一句假话。
苏盛康平复了半分,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冷笑道。
“裴郡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公主死在苏府,即便不是我杀的,我也难辞其咎。”
“你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
老狐狸,想让他背锅是真费劲啊!
裴衍暗骂一声,但也不生气,如果叶檀儿死在苏家,肯定是最好的结果。
但苏盛康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你便把叶檀儿支出府,我同样能找机会杀掉她。”
苏盛康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我会想办法让她出府,但苏子卿也会跟着。”
“没问题!多他一个不多。”
说完,裴衍一阵可惜:“唉,我和苏公子本是好朋友,谁想到他英年早逝,能为他亲手报仇,也算安抚了他在天之灵。”
苏盛康默默点头,心灵得到了少许慰藉。
“后日午时我会让他们出府,前往城郊万花园,但具体带多少人马,走哪条路我不管。”
“走出昇芸楼后,你也别再联系我!我从来没见过你。”
“好!”裴衍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但苏盛康却冷冷道。
“别以为我跟你合作,就会放过你!裴荣华可跟我交代了很多事,叶檀儿会死,你也活不了。”
裴衍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不就是反贼之子嘛!我认了,到时候能杀掉我,算你牛逼!”
“哼!”
……
裴衍与苏盛康分开便回到府中。
突然,一股异样的寂静便笼罩了他。
府内一片漆黑,平日里总是灯火通明的院子,此时竟看不到半点光亮。
那些往日里总是点头哈腰,殷勤备至的仆从,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怎么回事?”裴衍低声自语,心中警铃大作。
“夫君,你回来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裴衍猛地转身,只见顾楠烟从暗处走出,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裹。
“烟儿?你这是在干嘛?”裴衍惊讶地看着她。
顾楠烟走到他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裴衍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夫君,我已经知道了!但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退路我已经安排妥当,你今晚便走。”
啊?
裴衍懵逼了。
你知道啥了?
还有,让踏马让我往哪走啊?
顾楠烟语气坚定,“北雁城是我的封地,谁都查不到,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你。”
接着,她上前一步,紧紧握住裴衍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裴衍,你记住,你是我的丈夫,我不会让你死的!”
“不是,烟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裴衍真是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