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嘴角挑起一抹笑容,不经意把目光投向了顾楠烟。
而顾楠烟则冲他挑了几下眉毛。
他顿时心中了然,原来是她安排的。
其实顾楠烟早就料到,这场麻小大会不可能无事发生。
为了防止有人谋害裴衍,她提前安排好了人手,防止突发事件。
即便那人没有下毒,没有受秦朗指使,他也会开口指认,往秦朗头上扣上屎盆子。
主打的就是恶心他!
……
翌日。
城主府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秦无涯端坐于高堂之上,一张老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秦朗,竟然会在这场麻小风波中输得如此彻底,还成了全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简直是丢尽了城主府的脸!”秦无涯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堂下,一众官员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只有宁义,这位临安城尉守,依然保持着往日的刚正不阿。
“城主大人。”
宁义上前一步,拱手说道,“秦朗此次行事,实在是有失体统,有辱官威!属实无德,卑职认为,应该立即罢免其守备一职,以儆效尤!”
秦无涯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无非是一些不知所谓的百姓瞎胡闹罢了!怎么当真?我劝宁尉守不要逾矩。”
宁义丝毫不惧,朗声说道:“城主大人息怒!下官并非有意针对秦公子,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是啊,城主大人。”
一旁的李显宗太尉也站出来说道,“宁尉守所言极是。秦公子此次行事,确实有欠妥当。若不加以惩戒,恐怕难以服众啊!”
秦无涯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些老狐狸说得没错。
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罢官,他心里又实在是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衍突然开口了。
“罢官的事咱们先放一边,秦大人,可还记得与我的赌约?”
“如今海虫之灾已经解除,是不是要履行了?”
秦朗脸色铁青,当下否认。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与你立下赌约了?可有凭证?”
这是……不承认?
裴衍都要笑掉大牙了!
当时在场数十位官员,他竟然还敢否认,这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嘛。
果然。
宁义皱着眉头道:“城主,秦大人不履行赌约,实属无信。人无信而不立,试问,这样一个无德,无信之人,怎么可能守护得了临安城的治安?”
秦无涯都要气死了。
秦朗是傻子吗?
是他亲生的吗?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呢。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让人抓到话茬。
秦无涯沉吟片刻,转移话题道。
“裴大人这次面对海虫之灾做的不错,本城主决定赏银三千两,棉帛十匹,骏马十匹。”
他这是想求裴衍给个面子。
但这么点东西,怎么可能入得了裴衍的眼呢?
他默不作声,甚至连感谢的话都不说。
李显宗再次开口。
“下官建议罢免秦朗,城主,难道你要继续维护自己的儿子吗?”
一听这话,秦无涯就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李显宗一向不站队,秦朗的做法似乎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而他,不能与李显宗闹的太僵,否则给他逼入麟王阵营。
那么他在临安将再无立足之地。
“好!就依李大人所言!”秦无涯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秦朗被当众宣布罢免了守备一职。
而后,又来了一个新问题,何人接任?
毕竟这种职位可是个肥差,而且关乎着临安城的安危。
宁义再次开口:“我建议让原本的副守备--顾义担任,他能力突出,为人低调,乃是最佳人选。”
呵呵,一点都不藏着了,是吧?
顾义是顾楠烟的心腹,谁人不知?
麟王府,到底要干什么?
有北雁城还不够,还要妄想夺下临安城吗?
秦无涯当下摇头道:“不可,顾义三月之前刚刚升迁,若是升的太快,难免被人诟病。”
“其他几位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开口。
这里明显是麟王和秦无涯的争斗,谁入局,谁就死。
而这时,裴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冷不丁开口道。
“秦公子既然不愿意履行赌约,那咱们也不必强人所难。”
“不如这样,就由我替他写几篇文章,让广大文人看看,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再写成传单宣发出去,让全城百姓都来评评理。”
秦无涯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裴衍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甚至还威胁于他。
该死!
“裴大人,你……”
裴衍不等秦无涯说完,便像是自顾自地说。
“委屈啊,真是太委屈了!”
“本来我就冲着这份赌约才发誓要解决临安海虫之灾的,没想到事情解决了,可赌约却无人履行。”
“我的真心错付了,竟然只换了点银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不行,让临安城百姓知道还不够,我要将此事宣扬到京都府!最好闹到陛下那里去,让陛下给我主持公道。”
“对,就这么干!”
秦无涯顿时语塞。
他当然不能让裴衍四处宣扬,秦朗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
如果真的传到陛下耳中,岂不是说明他教子无方?
无信无德?
那时,他这个城主也就做到头了!
秦无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裴大人,无需如此大费周章!既然你们都认为顾义合适,那便让他接任临安守备!”
“城主大人深明大义啊!那就让下官委屈一些,只收些银钱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
裴衍卖小龙虾赚个盆满钵满。
顾义也当上了守备,竟然还想要他的钱?
但秦无涯也不能拒绝,毕竟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
此次政治对弈,城主府完败啊!
“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就退下吧!”
秦无涯倍感无力,感觉自己都老了几岁。
而正在这时,一名侍卫进来禀报。
“城主大人,外面来了一位京都府的巡察御史,求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