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秦无涯顶着两个黑眼圈,强打起精神来到议事厅。
他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饭桌上,骆星澜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睛。
骆星澜只字未提调查之事,却句句都在敲打他。
秦无涯心虚不已,他知道,骆星澜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城主大人,您今日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一旁的师爷见秦无涯面色苍白,眼袋肿胀,不禁关心地问道。
“唉,别提了。”
秦无涯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道,“有骆星澜盯着,我能睡好吗?”
“城主大人不必太过忧虑,那骆星澜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算他真查出些什么,咱们也有办法应付。” 师爷安慰道。
“话虽如此,可……”
秦无涯欲言又止。
他心里清楚,师爷说的轻松,可真要让骆星澜抓到把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事发,别说城主之位保不住,就连性命都难保。
“城主大人,您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保管那骆星澜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师爷胸有成竹地说道。
秦无涯稍稍放下心来,他端起茶杯,刚想喝口茶压压惊,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启禀城主大人,骆,骆大人他……”
“骆星澜怎么了?快说!” 秦无涯心头一紧,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骆大人他……他一个人去了铸造局!” 侍卫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 秦无涯眉头紧蹙。
不是约好,他来陪着吗?
怎么毫无防备得一个人去了?
难道不信他?
该死!
秦无涯心乱如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去时刻盯着骆星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禀。”
“是!”侍卫领命退下。
师爷在一旁安慰道:“城主大人,那铸造局的管事是咱们的人,他应该会想办法拖住骆星澜的。”
“希望如此吧……”
然而,事与愿违,骆星澜这一去,就如同石沉大海,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秦无涯越等越心慌,他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连十几天,骆星澜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调查着,而秦无涯也坐立难安,寝食难安。
他知道,骆星澜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将他斩成两段。
终于,秦无涯再也坐不住了,他决定铤而走险,实施秦枫的计划。
傍晚。
城主府。
“骆大人,你近日来为了调查铁矿一事,四处奔波,实在是辛苦了。”
秦无涯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对着骆星澜说道,“本城主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不如明日我做东,请骆大人到万花园观赏奇花异草,放松一下心情,如何?”
骆星澜自然知道秦无涯打的什么算盘,他也不点破,只是淡淡一笑,说道:“那就多谢城主大人好意了。”
表面上答应了秦无涯的邀请,但当夜,骆星澜就悄悄来到了麟王府。
“公子,外面有一个叫骆星澜的人要见您!”符宗前来禀报。
裴衍与顾楠烟对视一眼,淡淡一笑,“大晚上不睡觉,他来干什么?”
“看他似乎挺着急的,好像有什么要事。”
裴衍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好,让他进来吧!”
骆星澜被带进了书房。
裴衍早已等候多时。
二人脸上都挂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只是简单地寒暄了几句。
裴衍便不再开口,而是等着骆星澜主动交代来意。
骆星澜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也不急不躁。
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吹着茶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裴衍心领神会,心中暗自发笑,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他倒要看看,骆星澜能挺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内的气氛却越发沉闷。
符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简直比战场还要剑拔弩张。
终于,骆星澜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早就听闻麟王郡马英明神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骆大人过奖了,我不过是个赘婿,哪里当得起如此赞誉?”裴衍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淡淡地说道。
“郡马谦虚了,如今这临安城中,谁人不知您深得民心,就连那秦无涯,也要对您礼让三分啊。”骆星澜继续说道,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裴衍心中冷笑一声,这骆星澜绕了半天弯子,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他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骆星澜,说道:“骆大人深夜造访,想必不是为了与我探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吧?”
骆星澜见裴衍终于肯开门见山,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骆大人身为巡察御史,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求助于我的?”裴衍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我掌握了秦无涯贪墨铁矿的证据,如今他已对我起了杀心,还请裴郡马看在我是为了临安城出力的份上,出手相救!”骆星澜语气诚恳道。
“贪墨铁矿?”
裴衍故作惊讶地问道,“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骆大人可有确凿的证据?”
怪不得,原来是掐住了秦无涯的脖子。
如今整个临安城,除了麟王府,没有任何人能与秦无涯抗衡。
除非他能说动那个不谙世事的李显宗,这个显然不可能。
而他,则是骆星澜唯一的救星。
“千真万确!我已经查明,秦无涯将贪墨的铁矿运往城外一处秘密工坊,私造兵器,豢养严重超额的私兵!”
骆星澜咬牙切齿地说道,“只可惜,我势单力薄,无法与他抗衡,还请郡马施以援手。”
裴衍心中惊骇,没想到骆星澜还真有两把刷子。
十几日就抓住了关键证据。
当然,那些事情裴衍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私兵方位。
“骆大人可知那私兵驻扎在何处?”
骆星澜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的人已经查探到私兵的大概位置,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确定具体的方位。”
“大概位置?在哪?”裴衍迫不及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