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军营方向。
火焰染红了半边天空,那边传来了骚乱声,隔着许远,声音都传了过来。
而随着声音一同传过来的微弱力量,叫云牙忍不住从沉睡里醒了过来。
可是……
云牙声音出现了茫然,“不对,感觉不太像,可这力量……”这漫天的灵火,太熟悉了。
明明是,可为什么又不对。
苏七若有所思,“是不是你神力削弱,所以感应不准。还是……有人拿到了?”
云牙跟苏七当即想到了一起。
“有人在用。”
只有参杂了人的气息,火灵石才会不纯净!
云牙恼火,“是谁偷我神力!”
它都舍不得用的神力,居然有人盗用!云牙越想越生气!
苏七思考着,这个方向距离宋家军营不远,但看着像是在附近的山上。
姜落言提醒,“地下通道。”
苏七立刻明白过来。
这个方向,确实是被他们堵住的地下通道。
这些东西,果然是想要跑。
追!
苏七当即要追,可走出两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沈莫,冷声道:“廉天佑虽然死了,但你儿子的毒,我能解。”
沈莫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
沈时乖却没有一丝高兴,他声音冰冷还带着戒备,“你又要要挟我爹做什么?”
沈莫抢先说:“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苏七瞥了一眼沈时乖,淡声道,“不用你们做什么,只要你让出城主之位。”
沈时乖愣住。
就是沈莫也是一僵,“只要这样?”
“是。”苏七冷声说,“至于你犯下的罪,我们再慢慢清算。”
对沈时乖来说,沈莫或许是个好父亲,可对寒雪城来说,沈莫不是一个好城主。
因为他可以为了沈时乖而不断踩踏自己的底线,成为别人的傀儡。
寒雪城城主这个位子,必须换别人来做。
“好。”
沈莫干脆地应下。
他本就是副手,并不适合当家做主,对这个位子并不留念。
至于他该付出的代价,他也早有觉悟。
不过是命一条。
苏七说,“不过在我找到合适的人之前,城主你先坐着,现在,先给我找十个好手,我要上山。”
沈莫要开口,墨仇大掌一挥,“就他养的那些兵能干些什么,带我的人去。”
苏七眉头一挑,“我要绝对的掌控权。”
墨仇爽快道:“成。”
“老费,带十个人进来!”
墨仇吼了一声,不过一会,十来人进来,墨仇指着为首的中年人对苏七说,“这叫费江,除了管家张数,就数他跟我最久,你带去用,有问题你找我。”
费江带人向苏七行礼。
苏七也没客气,点了人就准备出城,墨子谦着急说,“我也去。”
沈时乖也突然站起来,“我也去!”
沈莫跟墨仇都看向了苏七。
“要不,多带两个?”
苏七脸一黑,“我给你们带娃的吗?滚,边上待着,要带自己带。”
说完,苏七跟姜落言领着费江他们先走了,头也不回。
墨仇啧了声,“小气鬼。”
回头见自己儿子眼巴巴地看着,墨仇瞥了一眼沈莫,阴阳怪气地道:“走,宝贝,爹带你去见识,顺便看看这丫头想干什么,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把自己儿子当金丝雀养。”
“都养废咯~”
墨子谦瞪他,可墨仇拎着他就凌空飞走,丢下了沈家父子。
沈莫望着自己的儿子,神色痛苦,“时乖……”
沈时乖道:“我想去。”
他盯着沈莫,咬牙道:“让我去。”
他想看看中州人的下场!
沈莫神色复杂,但还是如了沈时乖的愿,带着他一同出城,疾风从他们身周掠过,沈莫的声音很低,“如果中州人赢了……你……就跟我回来。”
沈时乖眼眶一红,他知道沈莫想说什么,如果中州人赢了,那沈莫就带他投靠中州。
放弃苏七。
“你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坚持吗?”沈时乖崩溃地道,“为什么一定要打断自己的脊梁,你就没想过自己很受人唾弃吗?”
沈莫望着这张与自己的妻子有几分相似的五官,他轻声而坚定地说,“你的命,就是我的坚持。”
“我答应过你母亲,会用一生去护你平安。就算当叛徒,也在所不惜。”
沈时乖不敢相信地听着这话,他以为的父亲,以为的英雄,为了自己,一点点地碎了脊梁,一步步地跪了下来,而却丝毫无悔。
他怎么能这样。
而自己,又怎么负担得起。
沈时乖突然一把推开了沈莫,往下掉去。
沈莫脸色一变,冲了下去接住儿子。
沈时乖从雪地里一路滚下去,即将滚到一块石头上,沈莫飞扑到他身后,接住了他,后背磕在了巨石上,一声不吭。
沈时乖却一把推开了他,“走开!”
少年站了起来,自己跌跌撞撞地往火光的方向走,沈莫跟在身后,保持着跟他的距离。
沈时乖回头看着他苍老的身影,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他不需要。
他真的不需要啊!
他只要他的英雄回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时乖倔强而悲伤地走向了宋家军营,有太多太多次,他多么希望自己死在十六岁的生辰。
再也别回来了。
沈时乖再坚持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爹,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一个废物,一个累赘,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用活成这样。”
沈莫看着风雪里少年孤独的背影,他静静地站着,很久,他走上前,抚摸着沈时乖的头。
“爹不觉得是负担,有你在,我才能活下去。”沈莫声音很低,却很温柔,“不然十七年前,我就跟你母亲一起去了。”
沈时乖嚎啕大哭。
沈莫笨拙而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我不是个好人,但我想当好你的父亲。”
“时乖,爹爹是第一次当爹,你别恨我,好不好。”
沈时乖控制不住眼泪,他抱着沈莫的腰,什么时候他的父亲两鬓已经花白,什么时候他消瘦了这么多。
这一年,受折磨的何止是他,他的父亲也一样啊。
沈时乖在风雪里哭得撕心裂肺,沈莫却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沈时乖的后背,一如幼年生病时,他几天几夜衣不解带地照顾当年还不过几岁的沈时乖。
这些年,他虽然没有母亲,可从没有缺过照料,因为沈莫,一直都是又当爹又当娘。
即便再难,他也从没有想过再娶。
沈时乖抱着自己的父亲,痛哭,“对不起。”
对不起。
沈莫轻声道,“没关系。”
没有一个父亲会恨自己的儿子,沈莫更不会。
“是我对不起你……”
沈时乖崩溃大哭。
风声把哭声掩埋,远处的火光通明,从山上一路飞溅,直奔营地。
而这个时候,苏七他们也赶到了山脚。
与老黑跟洛斐他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