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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是为了活着。

隐藏实力,也是为了活着。

隐忍,也是为了活着。

什么都是为了活着。

可活下去是为了什么,姜落言并不知道,昏昏沉沉地在这个世上活了二十一年。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该做什么。

只知道有人想他死,有人想他活,他的人生在生死两边摆弄,而他拨开了两边的掣肘,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去何从。

被逼到绝境的那一段时间,他躲在落月森林三年,从杀戮以及征服之中,获得了自己的存在感。

可最后,发现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离开了落月森林,又回到了晋城那个地狱,看着整座晋城,他曾经想着,屠了这一整座晋城,杀了他们,让所有人为自己这一塌糊涂的人生陪葬多好啊。

可理智最后一根线总会把他拉回来,他每天都在“屠城”或者“再等等,就让他们多活一天”之间反复横跳。

等了一天又一天,可却没想到,会在跟小狐狸碰见时,飓风崖遇到了这么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没有任何的目的。

乍见时,她像极了浑身是刺的幼兽,弱小却充满了戒备与紧张,躲避着自己,嗖的一下就下树跑了,跟自己第一次来到晋国时的样子是一样的。

等自己收敛了一身锋芒靠近她,却发现这个人的情感白得像是一张纸,像是刚刚出生的幼兽。

可又带着本能的杀戮。

可就是这样跟自己一样一身血气方刚又爱恨分明的少女,居然一步步地关照着自己。

姜落言二十一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知道,原来被人关心是这种滋味。

多么可笑。

可却是他第一次体会到。

便是墨仇,带人训练他时,也只是把他扔进落月森林,要他去体会生死,之后就没管了。

那个老头,对自己的儿子像眼珠子一样呵护着,对自己那是尽情的磋磨。

可姜落言知道他是为自己好,所以他忍受着。

可只有苏苏。

她从不求任何目的与回报。

只有她啊……

在姜落言二十一年迷茫与失败的人生里,突然就有了一件想要守护的东西。

那么他想,拼尽一切去护着。

不惜一切。

灵力攀升,开始燃烧,姜落言的气息越来越强,北境森林里冬雪之下,似乎有东西在被唤醒。

就是百万妖兽也在出神地看向了姜落言的方向,发出不安与暴躁的鸣啸。

杀,杀了所有想要伤害她的人。

杀了所有。

姜落言的眼神开始犀利。

老黑感觉到不安。

“喂喂喂……”

洛斐也担忧地看向了姜落言。

眼看着他额间有神印开始显现,可这紫色神印却是鲜红似血,似要入魔。

远方,墨仇带着墨子谦正要过来,感觉到空气里一掠而过的强大杀气,心道:“不好!”

“这小子要发疯!”

墨仇还记得上次这人失控时,可是险些毁了半座落月森林,现在可别毁了北境啊!

“不是,这些年他不是修身养性的特别好吗,怎么突然又要失控了。”

墨仇着急的加快速度!

必须撂倒他!

苏七感觉到了身边不断攀升的气势,猝然抬头,只对上一双深黑色,又透着血红的眼。

苏七眉头微蹙。

云牙诧异:“这小子居然有魔心。”

苏七:?

魔心。

只有经历了世间阴暗,时时刻刻深陷在无法摆脱的绝望与痛苦里,才会在修炼途中被种下魔心,苏七也有,但早些年就在云牙的帮助下自己克服过去了。

眼看着姜落言冰冷无情的神色,苏七在想,他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可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能让他陷入以前的思绪里。

她可太有经验了!

少女把姜落言拽到身边,焚雷天火注入风龙,开始取代姜落言主攻,同时召唤鎏金虎跟青羽,到他们这个方位。

两兽也当即赶了过来。

眼看着这场面,略有些意外。

“老姜!”

苏七喝道。

听到声音,姜落言回转过神,望向了苏七,深黑色的眼睛里有淡淡的红光闪过。

这一刻,所有人都从姜落言身上感觉到了威压。

强大的威压。

老黑往青羽身后躲。

怕怕。

可青羽的身形哪里藏得住这个二米三的大高个,老黑便把鎏金虎拉过来。

可娇小的鎏金虎更挡不住。

高大的老黑就似趴在两人后头的山包,壮观得可以。

苏七对上这样的眼睛,有些怔愣,下意识地就要拔刀,可眼前的男子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眼神温柔,“苏苏,怎么了?”

苏七:“……”

苏七把刀握住,与云牙沟通,“他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云牙:“……似乎没。”

青羽想要上前帮忙,可姜落言扫去一眼,突然袭出的威压把他逼退。

苏七跟云牙:“……”

靠,没醒。

鎏金虎当即看出来,“我们靠近不了他,主人,只有你可以。”

苏七意外。

再看看男子盯着自己的眼睛,苏七抬手在前面挥了挥,可他始终不生气。

苏七又掐了一把,“你不疼吗?”

姜落言声音很低,“不疼。”

苏七扭头,问云牙,“我以前是这样的吗?”

云牙凉凉地道:“你以前恨不得创死爬过你面前的一只蚂蚁,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

苏七:“……”

对啊,她也记得自己不是这样的。

可眼前的姜落言即便失去了理智,却始终记得自己的敌人是谁,正在训着那一头火龙。

而且从他神色来看,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是清醒的。

苏七不太理解,但也知道不能放任下去,入魔时,人是不知道疼痛与疲倦,力量会爆发,但那不过是假象,就像苏七使用血行阵一样,那都是用寿命去换的。

苏七试着叫他醒来,可都没用。

云牙说:“你试试告诉他,苏觅跟温如初成亲了。”

苏七:“?你干什么?”

“是苏觅又不是你,你喊一声试试。”云牙坏坏地建议道,“也许有用呢。”

苏七半信半疑,可张口时,这话又实在说不出来,苏七念头一转,突然道:“姜落言,你想跟我成亲不。”

只是刹那,男子掌间灵力凝滞,风龙都在半空停顿了片刻,男子猛地看向了苏七,缩紧的瞳孔,似乎映着什么,而后黑暗破碎,露出了光来。

苏七看到时机,立刻利用焚雷天火取替了姜落言的风龙,鎏金虎同为风属性,迅速接上去,操控风龙。

只是比起姜落言来,蛟龙的小了不少。

鎏金虎心道,大人就是大人。

果然就是不一般。

苏七带着姜落言脱离这种状态,对上他额间的神印,苏七伸手,抹去。

“姜落言,醒醒!”

亲昵的动作叫姜落言眼神呆滞,他怔怔地看向了苏七,重复着苏七的话,“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