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觉砚安睡得极不安稳,还不等七喜来叫他,砚安就早早醒了。
“妻主还没醒?”
砚安下了床榻,由七喜伺候着穿了衣衫。
七喜摇摇头:“殿下睡得不安稳,甘白哥哥昨晚值夜,说殿下夜晚几次醒来说口渴。”
“我昨夜应该在妻主床边…呃……”砚安话说一半,腿上传来一阵抽筋似的疼痛,身子一歪拄着床坐下。
“小郎君!”七喜吃了一惊,忙俯下身替砚安揉着有些抽筋僵硬的小腿。
砚安眉头蹙着,手扣着窗沿,额头微微渗出些汗水。
“小郎君,殿下那边自有我们做仆侍的细心伺候,您只管安心歇着便是。”七喜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劝慰与心疼。
砚安点了点头,愈发觉得自己有了妻主孩子后体力逐渐变差了一些,就连长时间的刺绣都有些力不从心。
“叫小厨房做些清淡的膳食,给妻主备上。”
“是。”
今日起得早,砚安双眼未免有些酸涩,他倚在床柱上原本想在屋内再耽搁休息一会儿,外头一阵脚步,甘白犹豫着进来。
“小郎君,门房那有一个箱子,说是殿下亲启,可现在殿下还昏睡着。”
“木箱子?”砚安撑起身子“是哪家送来的?”
甘白摇摇头“门房只说有一乌篷马车送来,什么都没说放下箱子就走了,看着不像世家送来的。”
“将箱子抬进来,妻主刚中了情毒,说不准这箱子里装着什么害人性命的东西。”
抬着木箱进来的几个门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虽不认识砚安,但瞧着砚安衣服主子打扮,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主子,这箱内的东西十分沉,估计有百斤左右,可要小的们现在打开,还是……”
砚安瞧着那普通的木箱涌起些没来由的不安,这木箱子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任何世家的族徽,只有一张宣纸粘在木箱的开口处,上面几个大字“世女殿下,亲启。”
既不是世家送来的,那大概率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
砚安想到岑漪昨晚中的情毒,觉得还是要先瞧一瞧这箱子里有些什么,别在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直接打开吧,等殿下醒了我再回禀殿下。”
……
正屋内,岑漪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起来,她瞧着熟悉的床幔,昨天中了情毒的记忆才涌上来。
想起那受女帝指示的男倌儿以及茶水中的情毒,一时半刻想不出来这女帝是什么意思。
许是情毒消耗的过程耗费了岑漪的精神,岑漪只感觉浑身乏力,头疼得更是厉害。
岑漪下意识撑起身,只觉得后脑犹如灌了铅水沉痛得要命,不由得吃痛闷哼一声。
“呃……”
岑漪闷哼的声音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仆侍,岑漪瞧见一个脸生的仆侍推门进来。
“殿下醒了,奴伺候殿下更衣。”
仆侍垂着脸有些紧张,显然是第一次进屋伺候。
岑漪四下瞧瞧,既没看见砚安也没看见甘白。
“其他人呢?”
“回殿下,甘白哥哥与七喜哥哥正陪着小郎君在院子中,刚刚门房好像抬进来一个箱子,小郎君正要检查。”
“箱子?什么箱子?”
岑漪疑惑,穿戴整齐站起身,也不束发,快步走了出去。
谁知岑漪刚推开门,就听见院子内传来几人的惊呼声,随即岑漪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开箱子的门房被血腥味冲得直恶心,可看清了箱子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惊叫一声,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是、是人啊!”
木箱内,昨晚那男倌儿此刻正四肢扭曲,被塞在这狭窄的木箱里。
男倌儿的表情十分惊恐,面目狰狞地张着嘴,似乎是在想喊叫时丧了命,脖子上的伤口还一点点沁着少地可怜的鲜血,显然是死了好一会儿了。
“……!”
这血腥的一幕,让砚安几乎呆住了,他甚至忘记移开目光,看着男倌儿没有生气的脸,下意识后退一步。
“阿安!”
岑漪大步上前,一把揽住砚安不稳后退的身形,赶紧挡住了砚安的眼睛。
“快把箱子合上!”岑漪怒叱出声。
那门房也似刚刚回过了神,连滚带爬地回到木箱身边,哆嗦着手将木箱重新合上。
然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砚安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
那箱子中竟然是一具尸体。
他想了好几个可能,却怎么都没想到过这种,在这京城、峥西王府,竟然会有人胆大包天的送来这一具尸体,还叫妻主亲启?
“来人,将箱子抬下去。”
院门守着的护卫呼啦啦进来四个,迅速将这骇人的东西抬了出去。
“阿安。”
岑漪赶忙低头去看砚安。
“妻主…我不、不知道那箱子里……门房说是一乌篷马车送来的,没有署名是哪个世家又、又要妻主亲启,我担心对妻主有害,就先打开了……”
砚安脸色发白,垂头站在岑漪跟前,声音都跟着打颤。
“妻主……昨晚那个小郎君怎么、怎么就……”
砚安是第一次瞧见一个人以如此惨的模样死在自己面前,他近乎惶恐地摸着小腹,感觉惊恐和不安连带着小腹都一抽一抽的不适。
“阿安,别想了。”岑漪急忙弯腰,捧起砚安的脸,摸了摸他有些泛凉的脸颊。
“我寻个厉害的仵作将他收拾一番,寻个地方下葬如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