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斟酌着问道。
刚刚还声嘶力竭的芙蓉忽然沉默了一瞬：“你说她十年前多大？”
“十年前，他不过十岁出头。”
温锦再次重复了一遍：“绝无可能做出来什么能让你怨恨到如此地步的事。”
闻言，芙蓉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她喃喃着，原本仇恨的目光忽然涣散起来。
“他的实力至少也在元婴期了！”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垂下去的头猛然抬起，又找到了支撑她观点的论据。
温锦坦然地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是二十几岁就能修炼到元婴期的人在你面前至少就有两位。”
“我，蓬莱仙岛，扶摇峰，温锦，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她说着，回头看向一直站在最后没有说话的江酌：“那位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我们都是不足三十年就能修炼到元婴期的人，为什么季云渺他不可以呢？”
这次芙蓉陷入了更久的沉默。
修仙界人与人之间的分水岭不多，就是炼气的引气入体，金丹的结丹，以及元婴末期冲破化神，步入化神期的人已经少之又少，后面也就不存在什么分水岭一说了。
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引气入体、结丹、凝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好像吃顿家常便饭一般就能轻松完成。
而对于没有天赋的人来说，每一步都难如登天。
所以她根据修为推年龄的这套理论对于这三个人来说根本就不成立。
“所以你误会了什么？”
温锦见她沉默不语，再次向前一步，循循善诱地温柔问道。
芙蓉抬起头来，视线略过温锦看向季云渺，神色复杂：“所以……我家灭门案的凶手真的不是你？”
闻言，温锦三人均齐齐沉默了一瞬。
季云渺原本淡淡的眸色也复杂了些：“我一个前不久才到元婴期的修士，如何灭你家的门？”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温锦回头看了一眼季云渺，又将目光放回芙蓉身上，眉头轻皱。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需要再验证一下。
芙蓉侧过视线来看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咬牙道：“是一个姓顾的人。”
“他把我从那场灭门案里救下送去育养堂，至今已过两百多年。”
“前一月，他忽然来找我，告诉我灭门案的凶手找到了，可以给我一个亲自报仇的机会。”
她说着，看了看季云渺，后面的事他们就都知道了，便沉默下来。
温锦和季云渺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确认是顾昭了。
那日兽潮后他放的话只当是找回面子气话，后来他们也已经忘个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小心眼又记仇！
此时，见温锦和季云渺一副了然样子的江酌可是一头雾水了。
站在最后面的他终于出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芙蓉姑娘被人利用了，那人因为和我们师徒二人结仇所以欺骗了芙蓉姑娘。”
“是谁？”江酌追问。
“武当仙山，左护法顾昭。”
温锦答道，又回过头去看芙蓉：“我们可以帮你找到灭门案的真正凶手，但是——”
她话锋一转，脑袋一转：“我要你进武当仙山卧底。”
芙蓉原本失去聚光的眸子闻言又亮了起来：“真的吗？”
她看向温锦，眼神充满希望。
温锦点头。
其实就算芙蓉不去做这个卧底他们也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
育养堂，武当仙山，灭门案十有八九与此有关，调查清楚之后这可是武当仙山的一大把柄。
“不用你说去当卧底，假若我能活下来，我也会去卧底找清真相的。”
芙蓉咬牙道。
……
送温锦和季云渺回去的路上，江酌往温锦身边凑了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你是真的信任他吗？”
温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非常自觉地拉开了一点距离：“自然，他不过只是个孩子。”
“孩子吗？”闻言，江酌低低地笑了一声，往正盯着他动作的季云渺那里看了一眼。
季云渺回了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温峰主后日可愿意来参观一下我们昆仑仙宗？”
他收回视线，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
温锦侧过头去看向季云渺：“你愿意去吗？”
她不想去的，忽然觉得出门实在是太累了，早知道就该和师兄他们一起出来，在扶摇峰上躺着的日子多快乐啊！
可惜季云渺根本没察觉到她带着浓浓拒绝意思的眼神，只盯着江酌，扯了扯嘴角：“江少主邀约，岂有不去的道理？”
温锦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她怎么觉得季云渺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中又带有一丝炫耀呢？
……
温锦回去之后便在酒楼里待了一天，喝喝茶听听曲，身边又一直跟着一个沉默寡言但又妥帖细心的季云渺，只觉得人生如果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就好了。
可是她还没快乐够呢，第三天一早江酌便来接人了。
彼时温锦正在享受季云渺天不亮就从醉仙楼给她排队买的包子。
见江酌前来，只觉得天都塌了。
季云渺略显歉意地看了温锦一眼，似乎在说抱歉，为了逞一时之快没注意到她的暗示。
温锦御剑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抹了抹袖子里的传送符。
好想用。
她看了看前面带路的江酌，轻叹了一口气，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客随主便吧。
毕竟用传送符赶路这种事在哪里都是挺稀有的，她也不过仗着自己是七阶绘符师才能有这么多高阶好用额传送符罢了。
剑在昆仑仙宗的护山大阵外落下。
温锦看了一眼一旁的告示：护山大阵内不许御剑，非紧急时刻不许使用传送阵法。
她心里顿时凉了一截：难道他们要亲自往上爬吗？
还没等她开口问出来，只听得江酌抬手挥出一道灵力，三只仙鹤便从不远处飞了过来！
“因着宗内规矩，所以护山大阵内出行一般是靠仙鹤坐骑的。”
江酌摸着仙鹤的羽翼，开口解释道。
不愧是最有钱的昆仑仙宗啊！
温锦在心里默默感叹道，免费提供仙鹤坐骑使用，想他们蓬莱仙宗的传送法阵，办张月卡还要一颗中品灵石呢！
仙鹤带着三人自林间飞过，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景色和一些独自练功的弟子在林间穿梭。
最终仙鹤在演武场外停了下来。
“这是昆仑仙宗的最外围建筑了。”
江酌开口对温锦和季云渺解释道。
几人才刚刚下了仙鹤，就看到几名少年少女朝这边走了过来。
于是江酌再次开口解释：“这几位是我们长老院的一些长老的孙辈，曾孙辈。”
还没等他说两句，为首的少年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圈便傲气地开口了：“你是谁？”
他的目光盯住温锦，带着些颇有兴趣的意思。
季云渺闻言，还没等温锦做出些什么来，反倒先让自己的剑微微出鞘了。
他不去看那为首的少年，反而将略冷的视线放在江酌身上。
江酌严肃地轻咳了一声：“这位是蓬莱仙踪的扶摇峰温峰主。”
“这位是温峰主的首徒，你们应该称一声季师兄。”
他话音未落，这群少年少女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落在温锦身上的视线也都落在了季云渺身上。
“原来是他啊……那对出了名的师徒……”
“成了禁脔的那个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