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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张大掌柜明显为难,“哈哈……,彭公子有所不知,这高度太高,绫子就短了,便没有了流云飘飞之感,也是不好看的。”

“她不是人称‘飞花仙子’嘛,高一点算什么。”彭良抬头往上瞧,醉眼迷瞪。

柳娥站在舞台上,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子,对彭良之言假做不闻。

周敞发现,柳娥虽然躲着彭良,但似乎不是害怕,更多却是厌恶。

“再高反而不好看了。”张大掌柜还在劝。

彭良不依:“那有什么好看的?若是不能再高,叫什么飞花仙子,干脆叫走地母鸡好了,哈哈……”

他一笑,惹来周围一群朋党也跟着哄笑。

张大掌柜无法就望向柳娥:“既然是彭公子着意要求,那么柳娥,你就再升个高度,也让今晚来的客人都开开眼吧。”

柳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轻咬下唇,到底低了头:“是。”

周敞不禁再注意到挂在屋顶房梁上的两根绫绮:“这两根绫子可结实?”

绫绮自是用又薄又软的丝织品而做,看起来很不结实的样子。

“殿下不必担心,这绫绮自是结实的,听说里面还加了一种从契美那边来的不知什么细丝加固。”燕燕说话的功夫,菡萏已经回转,还又多带回了两壶酒。

周敞稍加放心,接了杯加冰块的“艳鬼”,对二人也道:“你们也尝尝,这种酒还是加了冰的口感好。”

二人依言也都尝了一杯。

菡萏立刻惊喜:“要不说还得是殿下,这酒加了冰,连味道都一样了。”

周敞一笑,又去瞧下面,舞台上方,两条绫绮被往上拉起了不少。

“再高点儿,再高点儿……”彭良在下面盯着,一直嚷嚷。

两条长长的绫绮,本来末端是系了银铃,散落在地面,被重新调整之后,已经与地面齐平。

彭良这才满意。

鼓声、奏乐再起。

柳娥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一件五彩羽衣,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两条银蓝色的绫绮,脚下一点,身轻如燕,再次翻了上去。

“再上去,再上去……”彭良目光黏在柳娥身上,又是拍手又是喊叫。

身边一群狐朋狗友也跟着高喊:“上去、上去、上去……”

周敞不胜其烦,又饮一杯。

柳娥随着鼓声翻到了几乎与三楼围栏同样的高度才停下。

随后,鼓声退去,琴声响起。

柳娥再次空中舞蹈起来。

与第一支舞不同,第一支舞柳娥是上下范围如花如蝶,第二支舞她则成了展翅高空的飞鸟。

一时间偌大个邀月坊中好像有一只五彩凤凰在飞舞。

银青色的绫绮加上五彩羽衣,伴着银铃阵阵,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周敞亦瞧个目眩神迷。

一曲接近尾声之时,柳娥还在半空,松开抓住绫绮的双手,用双腿倒挂,再腰部使力翻落下去,整个人如一只翱翔九天的大鸟,腾空而起,又稳稳落于地面。

柳娥蹲身而起又复展翅,向四周致礼。

邀月坊楼上楼下,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周敞一舞终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个高度飞下去,飞花仙子之名也算是名不虚传了。”

“要不怎么说她才来邀月坊不到一年,就成了头牌呢。”菡萏在一旁酸溜溜道。

周敞也想跟风,往下扔个花花草草也好,可惜手边一时没个适合的东西:“还有第三场?”

柳娥一舞完毕,却还站在舞台上不下去。

“是啊,殿下,第一场叫‘飞花’,第二场叫‘飞凰’,第三场叫‘飞仙’。殿下今晚赶得巧,柳姑娘的表演也不是日日都有的,光是下面的入场费都要二百两银子呢。”菡萏又给周敞把酒续满。

下面彭良两眼痴迷,又冲到舞台上:“张大掌柜……”

柳娥下意识躲闪。

张大掌柜正忙着指挥伙计捡拾客人们扔在舞台上的东西,赶紧要拦:“哎哟,彭公子,莫急,这还有第三场,第三场更精彩。”

彭良眼睛盯着柳娥,却是冲张大掌柜一甩衣袖:“少啰嗦,这表演本公子都看了好几遍了,说吧,到底多少银子,无论多少银子,本公子今晚都要拿下。”

张大掌柜一张笑脸大概是焊在脸上的,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变:“彭公子是知道的,柳娥她要等到年底的‘芙蕖宴’上才能拍卖呐。”

“芙蕖宴?”周敞此前从未听说过。

菡萏冷笑一声:“哼,芙蕖宴从前没有,是东家新想出来的名目,说要在年底准备一场盛大宴会,广邀皇城贵胄,再加上从坊中选出一年中十位最出色的娘子出来拍卖,也算是个从良的机会。”

下面彭良已经将敞怀的袍子脱下,一甩到地:“本公子等不了了,不就是价高者得嘛,你说出个数来就是了。”

从良?

若是摊上彭良这样的,恐怕就是火坑吧。

周敞腹诽,余光扫见燕燕在一旁轻轻摇头:“怎么了?”

燕燕眼中隐隐忧色,声音极低:“没什么,不过是奴婢多想。邀月坊不比从前了,从前的头牌若是自己不愿意,还能再多等个两、三年,如今如柳姑娘这般人物,最多竟然也只能再待一年,虽然这里也未必就好,可出了这里亦是全然未知。”

菡萏也跟着叹气:“可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也不知还能待上多久。不过,多久又有什么关系,不过都是随风飘零而已。”

周敞心里清楚,这二人都还没到双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迟暮”的心态,并非她们真觉得自己已老,不过是对命运无可奈何罢了。

周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面彭良却已经开始叫价:“一万两,一万两怎么样?”

张大掌柜笑着摇头:“彭公子莫开玩笑。”

“两万两……”彭良比出三根手指,舌头已经大了。

张大掌柜笑得脸都要抽筋:“彭公子,不如稍安勿躁,柳娥姑娘接下来还有一场表演呐。”

柳娥已经借机退到台下换衣服去了。

“表演有什么好看的,本公子看过了,不看……”彭良醉醺醺四下还在找柳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