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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引书院”这几个字,周敞可以说是从陌生到如雷贯耳。

实在听得多了,也知晓一二:“那不过是个专门为了赚纨绔子弟银子开的书院罢了。”

元亓不提还好,一提心中忿忿更难压抑:“王爷是皇子,王公子弟自不能相提并论,就算显贵之家的子弟也要读书,有名的老先生就那么几个,因此,听闻好像是荣王殿下牵的头,将人凑在一起,开了这么一所书院。至于费用,那里尚且不是有银子就能进得去的,还要审核家世。”

元亓提及荣王,总是异常冷淡。

周敞估计元家为了元介能进博引书院,应该没少下功夫。

上次要不是因为博引书院的传闻,她也不会巴巴跑去邀月坊。

可惜,元家再富有,甚至元裕有了“安泰商绅”头衔,元亓也封了“锦宁县主”,还是会被有些世家所轻视。

周敞突然想到了风铄:“不去就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元介今年多大?”

“马上十四岁生日了。”元亓还在想如何托人先找个好先生,然后再让元介从博引书院退学。

周敞记得十二皇子风铄亦是十三岁,马上要十四岁的样子。

两人年龄正好相仿,一拍巴掌有了主意:“正好,元介与风铄同年,不如让他进宫去做个伴读,如何?”

“王爷说真的?”元亓一万个没想到。

“不过,要说宫中的讲学堂教得怎么样却也不敢保证,但总归也都是翰林学士出身,该都是差不到哪里去。”周敞从来没有操心过风铄的学业,倒是要为元介考虑一二。

元亓秋泓潋滟的眼眸重新绽放神采:“求之不得,王爷真能办到?”

“虽然没办过,但应该也不难,不过是给皇子加个伴读的事情。”周敞倒也是想着风铄不喜欢现在的伴读,不如多找一个伴读去给他作伴儿。

元亓激动,一把拉住周敞的手:“王爷真是……,父亲要是知道,还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一直以来元裕对元介的指望就是他能够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抬高元家的门楣,因此从不让元介接触生意上的事情。

但元亓总是觉得,元介资质平平,就算将来考取功名,再加上元家的财力相助也未必能走到多高的位置上,但元介若能搭上一位皇子,将来就大大的不同。

“你先别高兴太早,只要你同意,我就试着去办,该是不差什么,但若万一中间有什么不妥,你反倒要失望的。”周敞亦任元亓拉着,心里的热流一股股涌上来。

“不管怎么样,王爷有这份心也是要感谢的。”元亓剧烈摇晃周敞的手,半晌方觉,腾地一下满脸通红,收回了手。

周敞眼前就如出现红霞满天,身体一下子轻飘飘的。

元亓绯红的两腮映衬一双碧波荡漾的秋虹,绚烂夺目。

两人目光接触,却又彼此滑开。

元亓低了头去。

周敞的眼睛却不由控制还盯着人看。

这时,不远处李掌事过来禀报:“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摆上来?”

气氛得到舒缓,周敞接下来的晚膳也就有了着落。

元亓目光闪烁:“天气和暖,王爷可愿在这五彩琉璃轩中用膳?”

周敞自然点头

于是元亓向外吩咐:“李掌事,让她们在这里掌灯,把晚膳也备在这里好了。”

“是。”李掌事答应了,快步下去安排。

接下来,两人在五彩琉璃轩中用了晚膳。

元亓因着弟弟的事情有了圆满的解决方向,很是开怀,主动要来饮酒。

周敞本是个不喝酒的,但经不住劝。

最主要,前世她是酒精过敏,又最不喜酒后失德之人,因此厌恶。

而自打来到这里,嘴上说是不喝不喝,前后却也没少喝不是。

因此元亓高兴一杯一杯助兴,周敞也就跟着高兴,一杯一杯陪着也喝了不少。

待月上中天,两人都有了醉态。

周敞脚下踩着棉花出了五彩琉璃轩,天上六个月亮都是弯弯一道虚影,低头又瞧见守在外面的李掌事和她身后的细巧:“你还好吧,应该还好吧。”

细巧吓得往李掌事身后缩。

李掌事亦用身体不动声色挡住:“殿下,您是喝醉了。”

“我是醉了,但还没糊涂,你还好吗?”周敞又盯着李彩凤问,“你们都是好人,如果你们有什么愿望,能力所及,我、我……都愿意……”

李掌事带着细巧往后退了两步:“殿下说笑了,我们跟着少东家很好的。”

“你们别误会,我想你们好,就是……”周敞今晚喝的是正经白酒,味道不好喝,但好在虽然身体不大听使唤,脑袋却还自认清醒。

“王爷,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元亓亦神思模糊,跟了出来。

周敞就回头,手却还指着李彩凤和细巧:“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曾经是她们,多亏你救了她们,也就是我……”

“哈哈……,我还以为我喝醉了,原来醉的是王爷。”元亓大笑起来。

“你不相信?不相信我可以证明……”周敞也不知为什么,脑袋明明很清醒,但心里的话就是按不住地往外冒。

“阿嚏……”一阵夜风吹来,元亓打了个喷嚏。

周敞没在意,但奕王的意识明显担忧,上前用宽大的袖袍揽住元亓:“是啊,也凉了,赶紧回去,你不要着凉。”

元亓本也醉意朦胧,正打算回寝殿。

于是两人相拥,晃晃荡荡回了寝殿,一同摔在了床上。

李掌事、绿菊和绿萍等人一路跟着进来,却又都脚下踟躇着停在了入门的屏风旁边。

周敞身子不听使唤摔了下去,意志却还清醒,撑起身就又瞧见李彩凤的马脸:“我刚才说了你不信,我曾经做过你们,你们曾经就是我,我们没差别的。”

李彩凤李掌事马脸拉得老长,讹钱阴云沉沉,自当周敞是酒后醉话,不能当真,但不知为何今日奕王盯着她和细巧不放,赶忙又躲了出去。

“哎,李掌事,我们怎么……?”绿菊和绿萍在旁边亦是不知所措,不知是该进来侍候还是应该“知趣”不要打扰。

倒是元亓也还没醉过去,拉着周敞的衣服借力也重新坐起身来:“王爷说什么?”

只要元亓说话,就算不是周敞,奕王的意识必定第一时间回应,就转过头去对上元亓红霞满天又灿若繁星的脸:“我说,我想成为你,那时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不好……”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王爷心里真的有我吗?”元亓浑身亦散发酒气,却还能吹气如兰。

“当然……”周敞闻着元亓呼出的甜香酒气,意识瞬间模糊。

“是嘛?”元亓吃傻笑了笑,整个人又向后倒去。

周敞最后看到的是元亓的脸从自己面前消失,然后她的眼前也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