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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娘那容貌啊,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过分,就是可惜了,后来草草的嫁了人,又死在了异乡。”

“你口中的京城第一美人我们倒没见过,不过能在鞋子上缀南珠,这贺家表小姐的身份怕是假不了了。”

“就是就是,要我说这贺家哥儿也真是胡闹,竟把自己的妹妹押上了擂台。换做我是那贺家老夫人,怕是要气的拿鞭子抽人了。”

兰桂坊的大堂里,一边是围观百姓的议论声,一边是北狄艺人的催促声,夹杂着赵绵绵嗷嗷的哭声,像是一万只鸭子同时放出了牢笼,瞬间把偌大的兰桂坊变成了菜市场。

此时的贺时宜进退两难。

其实当他看到赵绵绵哭着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那擂台的彩头上放时,已经后悔了。

但先前的海口已经夸下,这会儿突然说不比了,面子上又有些挂不住。

尤其对方还是北狄人,要是在北狄人面前打了自个儿的脸,回头可不得被吴佑和季阮平那帮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贺时宜犹犹豫豫,半天没有动作。

倒是一直待在三楼的萧海州勾了勾嘴角,给谢忱使了个眼色。

谢忱会意,悄悄的下了楼,避着众人的视线离开了兰桂坊。

不一会儿,就见他带了一队玄麟卫,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了一楼的大厅里。

谢忱带来的玄麟卫只有一十二人,可当那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玄麟卫往大堂里一立时,兰桂芳里刚刚还七嘴八舌的围观群众瞬间闭了嘴,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留出戏台前偌大的一块空间来。

同时闭嘴的还有赵绵绵。

赵绵绵抿着嘴,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似笑非笑的谢忱,明明那眼睛里还挂着可怜兮兮的眼泪,却下意识的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不,不是吧,大哥,您来就来,带这么多人做什么??】

惹的直播间的观众对她又是【哈哈哈】的一阵嘲笑。

【行了主播,这时候有人救你就不错了,咱别挑行不。】

【哈哈哈,果然还是得靠人玄麟卫救,要我说,主播你这辈子就别指望摆脱“玄麟卫”那三个字了!】

【哦豁~主播,你又被“大礼包”给救了呢!话说,你都被人家救了两次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妈的,主播才三岁,你们竟然让她以身相许!丧心病狂,简直是丧心病狂!!】

【哈哈哈,屁的以身相许,你们没看主播吓的魂都没了吗?】

【好消息:被救了;坏消息:被玄麟卫救了;更坏的消息:被玄麟卫救了两次!】

【行了行了,你们别幸灾乐祸了,再说下去,主播是真的要哭了。】

惊动了玄麟卫,这北狄人的擂台也开不下去了。

谢忱不过叫了兰桂坊的几个伙计出来问话,原来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便呈鸟兽状,散了个精光。

等贺时宜反应过来要拉着赵绵绵跑时,偌大的兰桂坊竟然只剩了他一个人!

不,还有坐在擂台上的赵绵绵。

“谢、谢大人……”

贺时宜认得谢忱,不过今日之前两人从未说过话,也从未这般面对面打过交道。

碍于玄麟卫的威名,贺时宜还是畏畏缩缩的同对方打了个招呼。

谁知那谢忱却是完全无视他,直接把目光落在了一旁光着脚的赵绵绵身上。

“赵小姐,好巧啊,又见面了。”

谢忱咧着嘴,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阳光透过雕花的棱窗,落在他的身上,明明英姿飒爽,又活脱脱一副邻家大哥哥的形象。

可看在赵绵绵眼里,却像极了龇牙咧嘴、想要一口将人生吞活剥的野兽。

赵绵绵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推开谢忱,一下子从擂台上蹦了下来。

她连头都不敢回,拉着贺时宜就迈开腿,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

独留谢忱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又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三楼的萧海州。

萧海州表情淡然,无甚情绪。

转身的时候却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

贺时宜闯了祸,不敢在外面逗留,马不停蹄的带着赵绵绵回家。

谁知他一只脚刚踏进后门,就被守在那里的秦舒虞给逮了个正着。

秦舒虞气不过,根本顾不得仪态与风范,揪着贺时宜的耳朵,就把他一路从后门拎到了前厅里。

“娘娘娘娘,松手松手松手,疼疼疼疼!!”

秦舒虞一松手,贺时宜便连滚带爬的在前厅的地上打了个转,他刚准备爬起来,头顶冷不丁的传来一道威严的呵斥:

“给我跪下!!”

贺时宜顺着声音抬头去看,竟然是他那忙到好几天没着家的爹!

贺简行面色冷厉,二话不说抄起茶几上的藤条就一下子抽在了贺时宜的屁股上。

“嗷!!!”

贺时宜冷不丁的挨了一抽,疼的龇牙咧嘴。

他像只蚯蚓一样,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连忙窜到了贺叙兰的背后。

奈何贺时宜这次捅的篓子太大,就连贺叙兰都不想搭理他,贺叙兰面无表情的把人从身后揪出来,亲手送到了贺简行的家法之下。

眼见形势不对,贺时宜连忙认错求饶。

“爹爹爹!我错了爹,我再也不敢了!”

贺简行气的脸色铁青,他抬起手,指着贺时宜,抖了半天才咬牙切齿的道:

“你平日里自己溜出去闯祸也就算了,那绵姐儿才多大,你竟然把她给带出了门?!”

“你看你带她去的那是什么地方,良莠不齐龙蛇混杂,竟然还有那北狄之人,开了个劳什子骗钱的赌局?!”

“这是没出岔子,要是那绵姐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到东湖去喂鱼?!!”

赵绵绵没到贺家之前,贺时宜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无论是大哥贺时谦还是二哥贺时筠,都把他宠到不行。

贺叙兰倒不会惯他,但平日里也是温声细语明着暗着的护着,所以贺时宜甚少被贺简行这样当着全家人的面,又是打又是骂的。

关键被父亲这样抵着打抵着骂也就算了,一向疼爱他的祖母,最是偏袒他的母亲,竟然都没有站出来替他求情,一时之间,贺时宜心里拔凉拔凉的,仿佛进入了寒冬腊月。

贺时宜知道今日错在自己,被打被罚都无话可说,可当贺简行再度向他挥起手中的藤条时,他还是咬紧了牙,向自己最为敬重的父亲投去了不甘和忿恨的目光。

“你那什么眼神??是觉得我骂错了还是打错了??”

“贺时宜,你不要你以为你姓贺、是我贺简行的儿子,就能在外面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贺’这个字,到底要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