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齐淮和准时收拾好东西下值,加不了一点班。
每日上值点卯起的老早,幸好下值时间也早,好回家陪他家殿下。
出到刑部衙房门口的时候遇到同样踩点下值的王权芳。
这老狐狸整日鼓动刑部的官员加班加点,自己倒是溜得挺快嘛。
果然全世界的上司都一个德性。
王权芳:……
“小齐大人下值啊?”
王权芳有些尴尬道,就如同在茅厕遇见别人问一句“你也来如厕啊”。
齐淮和笑着应道:“是啊,早些回去陪我家殿下,今日府中吃炙全羊。”
王权芳听得酸溜溜,顿时也想吃炙全羊了。
公主府的羊肉自是专供皇室的上等货,那可都是从北蛮那换来的,味道那叫一个好。
他也不是吃不起,就是数量不多,偶尔也能打打牙祭。
像这样炙全羊的就更少了,真想端个碗去公主府蹭一顿。
“小齐大人当真有口福,那就不阻扰你回去陪伴长宜殿下了。”
王权芳一边说着一边将孙女亲手给他缝制的挎包往身前挪了挪。
上头绣了只小羔羊,好似这样心里就能好受些。
齐淮和一眼便瞧着了,着实是那小羔羊绣的活灵活现,可爱极了。
古人可比现代人想的要时髦许多,各样式儿的包包都是有的。
像他们这些上值的官员,家境殷实些的会备个小木箱子装东西,上下值都有小厮帮着拿。
家境一般的,则会背个斜挎布包装一些紧要的东西。
瞥见齐淮和艳羡的眼神,王权芳这下舒心多了,踏上马车的身姿都轻盈了好些。
齐淮和收回眼神,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小木箱子顿时不香了,转手就递给在马车旁候着的齐竹。
若不回去求殿下也给他做一个吧。
齐淮和这般想着就准备上马车,不想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缘齐!”是崔兰生在喊他。
……
二人选了个就近的茶楼说话,靠窗的雅间。
“早便想来寻你了,只是这段时间处理家中之事耗费了些时间。”
“寿宴那日的事实在对不住,我也没想到崔怀启会干出那样的事。”
崔兰生面上含着浓浓的歉意,竟是连父亲也不称呼了,直接喊的大名。
说起这事来,齐淮和也有话问他。
“辅臣能否告知于我,如今永康伯爵府是个什么情况?”
“是投靠了太子还是……?”
崔兰生自嘲般笑了笑,闭上眼,复又睁开。
“我就知你会问,你放心,永康伯爵府从未想过要谋取什么从龙之功,只忠于陛下。”
“寿宴那日的事情不是永康伯爵府安排的,我之后也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说到这崔兰生面露讥讽,颇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头。
“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功名考不到,爵位袭不成。
便心有不甘,想着投靠太子谋取从龙之功。
让他娘撺掇我那个没脑子的蠢父亲做下这等不堪之事。”
“不过你放心,祖父也知道了这事。
如今已然将他们一家子送回了祖宅那边,希望能安分些。”
齐淮和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崔家爷孙俩的果断,留着这般没脑子的亲眷放在京城是个莫大的隐患,迟早要招来灾祸。
那日好在是他,与崔兰生有着深厚的交情在。
若换作别个驸马,崔兰生的前程往后怕是难了。
“这般就好,你也不用忧心,此事我并未对外透露半分。”
崔兰生这时才真正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我知晓,不然这事儿早便传扬出去了,伯爵府也不会这般安然无恙。”
“缘齐,多谢你信我,我代我父亲同你道歉。”
说着崔兰生便站起身,十分诚恳的鞠躬揖礼。
齐淮和赶忙将人扶起。
“你这是做什么,此事又并非你的过错。
我本就不信你是那般人,不然这事儿我也不可能瞒下来。”
“况且,你应该也知晓,那日我打了你父亲,你不要怪罪我才好。”
崔兰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打得好!
若非被孝道束着,我早便想打他了。
如今你替我打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何谈怪罪。
崔怀启他就不是个东西,搞得伯爵府乌烟瘴气。
原先祖父还念着他伯爵世子的身份留他在京城,如今可算是送走了。”
“临行前还被祖父狠狠抽了几十鞭子,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这是崔兰生的心里话,他对这个不像样的父亲心中是怀着恨的。
母亲死的不明不白,自己早年也被下毒谋害,怎能不恨。
伯爵府表面看着光鲜亮丽,风光无比,实则内里已经烂透了。
祖父疼他爱护他,却不狠下心来将腐肉剜去。
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口腐烂生蛆,却无能为力。
如今能将人送去云河县祖宅,他是由衷的高兴。
齐淮和听了崔兰生最后一句话立马苍蝇搓手,显然是期待已久。
崔兰生一眼便瞧明白,这家伙是早就等着自己来了,无奈的笑了笑。
“你说我该如何向你赔罪才好呢?”
齐淮和见人上道,笑得眯了眯眼睛。
“好说好说,嘿嘿~”
……
再次回到公主府,齐淮和不是坐马车来的,而是骑着匹毛色白得发亮的高头大马。
这马通体纯白,是那种珍珠白,太阳光一照还会反光。
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健壮。
叫人一看便知是匹宝马,事实上也确实是匹宝马。
能不宝马嘛,齐淮和这可是把人家袁将军送给伯爵府的汗血宝马给坑来作赔礼了。
这玩意儿价值千金,有钱还买不着。
袁将军统共也才在番商那买到了两匹,宝贝得很。
此次因着自家五姑娘嫁去了伯爵府,为了给姑娘长脸面,这才狠心割爱送了这么一匹。
如今被齐淮和给坑来了,这人骑在马上牙花子都笑了出来。
这马好,送给他家殿下正正好。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