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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不慎负伤,望盼关照’?”方多病蹲在李莲花身前,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指。

“烫伤,很疼的。”李莲花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收回手指。

“哼~”方多病站起身形,扭头就走。

“站住。”

“干嘛?”方多病并未回头,只拿眼睛斜斜看了一眼,还坐在地铺上的人。

“陪我聊天。”

“哼!”方多病回身瞪圆了眼睛看着盘膝坐在地铺上的人,这人一脸放松的看着自己,双手撑在身后,一派自得,“聊什么?为什么本少爷要陪你聊天?”

“没有为什么,不为什么!”李莲花坐直身体,只盯着面前人,“你大少爷住在莲花楼的时候,天天和我聊天,现在我想和你聊会天,还要说出个一二三来不成?!”

“好,聊。”方多病坐在李莲花身侧,抬手揉了揉额头,“可以聊,聊之前,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那天你为什么不燃信烟?第二,这次投案,你有什么目的?第三,十年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李莲花犹疑的样子,方多病站起身形,直视着李莲花的眼睛,“劝你想清楚,要是还将我当小孩子糊弄,那咱们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坐下,坐下聊。”李莲花向旁边挪了挪身体,让方多病能坐的舒服些,“我没有拿你当孩子,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这‘阎王’狠毒,你腿脚又快,我怕你受伤。”

方多病暗呼后悔,这答案哪用他说,刚想出口反驳,又听他说。

“你们都说我做饭难吃,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家厨子露一手,再拿两壶热酒来,还要一床厚棉被。”

方多病皱眉沉思,细细去看他神色,这人面色虚白,想起妙手空空说他睡了六日又匆忙走了的话,出门去吩咐璃儿准备吃食,又拿了两床厚被子来。

“我先说明啊,你做饭难吃,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一直说的是,你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哼哼~”李莲花轻笑出声,这小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傻,只是这脑子不知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凝神去看璃儿放在桌上的小炭炉,更加觉得好笑,“你这个小子,报复心还挺强,不就是给你吃了一回烤‘鸡腿’吗?用得着这样提醒嘛?”

方多病也不答话,只是将食盒里的食材摆在桌上,又将热酒摆好,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吃饭。

“剩下的两件事儿,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给你讲一个故事。”李莲花坐在桌前,喝了一口热酒,这才将腹中升起的寒气压了下去,“这是一对师兄师弟的故事……”

“所以,你不知道吻颈是云铁所制?”方多病皱起眉头,看着李莲花又喝了一杯热酒,颤抖着双唇问出一句话来,“师弟也不知道师兄的所作所为?”

李莲花微微摇头,伸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顺手也给方多病倒了一杯,“师弟最近才发现,这师兄还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方多病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即刻起身,脚步不停奔出这柴房。

李莲花看着这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说世事就是这样残忍,可谁会愿意知道这样的真相,再没有感情,可还有血缘。

更深露重,方多病心事重重,只在这院中踱步,散心。

从小,他知道单孤刀是大英雄,是和李相夷一同行走天下的好汉,为民除害。

虽说这人对他不是很好,可是也让他见了一回李相夷,还得了一把李相夷亲手送给他的小木剑。

在他心中,这舅舅就算对他不好,可就凭着他在武林中的义举,这人也是他方多病的骄傲,还为他早早离世哭过几回。

可如今,难免要叹上一句江山万千,时情多变。

不知不觉间,脚步不停,又来到了柴房门口,想着下午李莲花和他说的话,推门想进去问问剩下两个问题的答案,门被推开,发现李莲花盖着棉被,蜷缩在地铺上不住哆嗦,一边酒壶中的热酒早就饮尽了,那碳炉里的火也灭了。

“李莲花,你怎么了?可是寒疾又犯了?”方多病疾步上前,将人搂在怀中,大声喊着璃儿,“璃儿,快,快拿几壶热酒来,再拿两床棉被,碳炉也再端几个过来。”

一眼看见这地铺,这柴房也四处漏风,忽然想起那村中的小院,大声朝着已经出门的璃儿喊道,“不,都拿到我房间去!将房间烘热,我马上就过去。”

“李莲花!莲花,小花!”方多病还在喊着李莲花的名字,脑中灵光一闪,“不是寒疾,可是碧茶?”

想起无了说的话,手势已起,运起扬州慢来,手掌即刻就要贴上李莲花的气海时,只听见怀中人颤抖着双唇,轻吟出声,“不,不要你,你不要用扬州慢,有酒,有暖炉……”

“别说话,我可以帮你。”方多病手已经贴上李莲花的气海,正要发力,只听见怀中人仿佛拼尽全力般大喊出声。

“小宝!不要,不要你!你不要,不要……”

“莲花,小花,为何?”方多病眉头紧锁,这几个月来,除了相识之时,这人从来没喊过自己这小名,今天为什么要喊着这名字。

“不要,不要走,你不要走……”

“我,我不走。”方多病心急似火,眼眶通红,可除了这热酒、暖炉和棉被,他不知还要准备什么,只好轻声承诺,“不走,等你好了,我陪你聊天,陪你回莲花楼去,狐狸精还在家中等你回去。”

一时之间,方多病也无暇顾及他这话中其他的含义,只连着被子一起将人抱在怀中,迅速起身,大步奔回自己房间。

回了房间,璃儿手脚麻利,屋里已经聚起一丝热气,将李莲花放在床上,又添了三层棉被,只让璃儿将所有门窗关好,留了一扇远处的窗户透气。

方多病脱靴上床,将人搂住,一面给他灌热酒,一面用内力将自己身体烘热,只希望这热气能帮他缓解一二。

屋中暖热,烘的人昏昏欲睡,方多病一边紧紧搂住怀中人,一边像今年端午前几日在小院中那般,轻轻拍着李莲花的胳膊,口中不住安慰,朦朦胧胧间,只偶尔能听见李莲花口中还在不住喃喃自语。

“你不要什么都和李相夷学,他年轻时就是这样,心气太盛,总是浪费,内力再充沛,也要省着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