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教在吗?”管教办干事王才诚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魏明前道。
“请他到赖监区长办公室来一趟,有事相商。”
“知道了!”魏明前迅速回应,随即转身,目光温和地看向江翰宁,轻声说:“江教,赖监区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江翰宁听了他的话,点点头。
走出监区大门,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温暖,江翰宁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迈步向赖名汤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他思考着即将面对的可能议题,心中既有期待也有忐忑。
来到赖名汤的办公室前,他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赖名汤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带微笑,旁边还坐着一位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
“江教,你来了。”赖名汤起身迎接,然后介绍道,“这位就是改造口的李副教导员,李真燱同志。”
李真燱闻言,立刻站起,敬礼道:“江教,我是副教导员李真燱。”
“您上任,我特地前来向您报到,并期待能与您携手共进,共同推动我们监区的改造工作迈上新台阶。”
“李教,你不是上个月突发脑梗,现在还在康复中心安心躺着静养吗?”
“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里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江翰宁一脸惊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么快就痊愈了吗?”
李真燱笑笑道:“是啊,我自己也没想到能恢复得这么快。”
“这段时间,康复中心的医生护士们都对我照顾有加,再加上我自己也积极配合治疗,坚持锻炼,现在确实好多了,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到能胜任一些基本工作了。”
“医生还是嘱咐我,不能过度劳累,得注意休息。但我这个人就是闲不住,尤其现在监区里事情这么多,我怎么能安心躺着呢?”
明天啊,”李真燱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坚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我做为副教导员,实在是不能缺席啊。这段时间我虽然不在监区,但心里一直……”
“什么会?”江翰宁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明知故问道。
“一个急保会!”
“是关于封吾醒的?”
“是的!他现在已经是肝癌晚期了,剩下的刑期也只有一年了。”
“如果他能够保外就医的话,对我们监区来说,也算是一个解脱,至少不用再继续承担他治疗费用方面的压力。”
“也能让我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改造其他罪犯身上。”
赖名汤眉头紧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言道:“万一有人死在监狱里,那可真就是个大麻烦。”
“你想啊,检察院那边得对死亡原因下结论,这一查起来,程序繁琐复杂,弄不好还得进行尸检。”
“家属那边知道了,情绪肯定激动,到时候指责我们没有尽到人道主义义务,各种舆论压力接踵而至,让我们焦头烂额。”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糟糕的是,搞不好的话,那些犯属会一口咬定这是非正常死亡,非说是我们管理不善或者有什么不当行为导致的。”
“他们接下来就会要求国家赔偿,狮子大开口,勒索一大笔钱,说是要给死者一个公道,其实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谁不清楚呢?”
江翰宁听得眉头也皱了起来,问道:“那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赔偿要求呢?”
“那可就热闹了。”赖名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就会组织起一批人,又是拉横幅,又是静坐示威,搞得声势浩大。”
“更极端的,还会跑到司法局、监狱局门口去绝食抗议,以此向我们施加压力,迫使我们就范。你说,这像什么话?”
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这样的事,在我们基层监区啊,那真是屡见不鲜。”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是焦头烂额,想尽办法去平息事态,但有时候真的是力不从心。”
“明明我们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结果到头来,却好像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一样。”
说到这里,赖名汤的语气里充满了苦涩:“这样一来,我们基层工作者倒变成了弱势群体,明明尽职尽责,却要被各种无端指责和闹事搞得身心俱疲。”
“你说,这世道有时候是不是挺让人无语的?”
江翰宁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反问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有过之无不及!”赖名汤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对现状的无奈和愤慨,“所以啊,我们得时刻小心谨慎,生怕哪里做得不够周到,就被人家抓住把柄。”
“这监狱管理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说到这里,赖名汤轻轻抿了口茶,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话锋又是一转,“所以啊,对于这保外就医的事儿,我赖名汤是能卸包袱就卸包袱。”
“毕竟,在这圈子里混,谁也不想给自己凭空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对吧?”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江翰宁的反应,接着继续说道:“就拿这次封吾醒的情况来说吧,这家伙的病情是专家鉴定,那病情可不是咱们能随便质疑的。”
“我这心里头啊,是真怕这家伙万一哪天就在这高墙之内咽了气,到那时,要是传出去说是咱们保外手续没及时办妥,害得人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到时候责任追究起来,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那样的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嘿,你说,咱们这头上的乌纱帽还能戴安稳吗?”
江翰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当然明白赖名汤这番话的弦外之音,这是要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给予明确的支持。
江翰宁心里盘算着,既然事情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生硬。
他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关于这件事,我认为非常有必要广泛听取监区干部们的意见,鼓励他们毫无保留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毕竟,他们身处一线,最熟悉罪犯的情况,他们的声音,无疑是最贴近真相、最具参考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