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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在屋子里,将睡过了的床单撕扯成一条一条,然后捆起来,挂在房梁上,挽成了一个圈。

只要站上椅子,将脖子套在圈里,再把椅子踢倒,脖子挂在床单上,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一了百了。

她若死了,裴文定回来,就没办法休妻,只能以妻之礼,葬在裴家的祖坟山上,聪儿没了她这个肮脏的娘,就省去了让人非议的口舌。

真好,真好。

元氏哭着笑着,站上了椅子,抓住了床单,将脖颈套在了里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地望着院子的方向:“聪儿,别怪娘,娘也是为了你好,我死了,你也能有个干干净净的娘,再也不用受人非议了。”

她抓着床单,就在打算踢倒椅子的那一秒,外头传来一个声音:“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不好了。”

是裴忠的声音。

元氏一怔,抓着床单,稳住了凳子,连忙从绳圈里钻了出来:“发生了何事?”

裴忠在外头焦急万分:“国公爷回京都的消息也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不少的名门望族全部都递了帖子,说要上门来拜访。”

元氏一阵得意:“那说明我镇国公府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的。”

“是是是,不过除了不少的名门世家,还有一群人,也围在外头,说什么都不肯走。”

“什么人?”元氏听到这话,觉得不对劲,连忙追问:“哪些人?”

“是,是……”裴忠嘴里嘟囔了半天,终于说:“是媒婆。”

“媒婆?”元氏越发地得意:“是来给聪儿介绍的吧!聪儿现在没有妻子,又是镇国公府世子,这些人,是该急着上门的。”

现在世子夫人,就是以后的镇国公府夫人,哪怕聪儿休了妻子,那也是一块香馍馍。

裴忠在外头叹了一口气:“奴才刚开始也是以为来给世子说亲的,可后来跟这些媒婆聊了聊,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来给世子说亲的。”

“不是给世子说亲,那是给谁说亲的?”元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大惊失色。

“是给国公爷说亲啊!”裴忠说道:“外头都说,国公爷这次回来,肯定会休了您的。休了您之后,这偌大的镇国公府总不能没有夫人吧,于是就有不少的人,打了主意,想做国公爷的继室。而且,不只是这些媒婆是这个意思,来拜访的那些名门望族也是这个意思,都想把家里的姑娘嫁给国公爷。”

元氏愣住了。

站在椅子上,抓着床单,半晌半晌的回不过神来。

裴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世子,他算什么香馍馍啊,无权无势,能不能当到镇国公都未知呢。

只有人到中年,又是镇国公又没有正妻的裴文定才是女人中的香馍馍啊!

元氏这么想的,裴忠也是这么说的。

“哎,如今世子还在牢中,聚众吸食仙人散的事情还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将来有影响。这群人,就想着尽快怀上国公爷的子嗣,好取世子而代之啊!”

裴文定还年轻啊。

他当国公爷最少还能当二十多年啊,再生一个儿子,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将镇国公位置传给另外一个儿子,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元氏着急了。

这群下贱的女人,她们怎么敢,她们怎么敢的!

元氏跳下了椅子,癫狂冲着外头大声嚷嚷:“把她们都赶走,都轰出去,轰出去,那些人递来的帖子,一个都不许收,不许收。”

她状若癫狂,歇斯底里地吼出这些话来,外头弓着腰说话的裴忠勾唇一笑,说话却还带着为难:“媒婆可以轰走,可那些名门望族若是推了的话,奴才怕国公爷回来了,会怪罪奴才啊。”

元氏咬牙切齿:“万事有我顶着。”

裴忠弯腰,重重地回答了:“是,奴才遵命!”

他顿了顿,往里头走了走,走到了洞口的方向,朝里头小声地说了一句:“夫人,奴才觉得,镇国公府有世子一个嫡子就够了。”

也不管里头的元氏听没听到,裴忠扭头就走。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元氏后头会怎样做,相信不会让他,不会让少夫人失望的。

裴文定将他提拔为镇国公府的管家,是看得起他,只是他走了其他的路,人不能墙头草两边倒,不然会被人厌弃的,那就只好忠于一人了。

他一点都不后悔跟随了裴珩和许婉宁,因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在他心里一直都这样认为,裴珩跟裴文定的斗争,裴珩会是最后的赢家。

裴忠满腹思绪地走了,元氏一样满腹思绪。

之前有多期待裴文定早些回来救下聪儿,现在就有多害怕裴文定太早回来,先被狐狸精迷了心,不管聪儿了。

不行,不忠于聪儿的尚芸她可以除去,不忠于她和聪儿的裴文定,也一样可以除去。

只要裴文定不能生娃了,只有聪儿一个儿子,那镇国公的爵位,就是聪儿的囊中之物了。

思及此,元氏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毁掉尚芸一样,毁掉裴文定!

城西的小宅子里,廖氏盯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卫坤,同样心情复杂,眼睛里各种各样的情绪闪过。

卫坤睁开眼睛,就看到廖氏眼神空洞的盯着自己,其中还带着一丝杀意,让卫坤心一颤,猛地坐了起来:“你这是干嘛?不睡觉瞪着眼睛,是要吓死人啊!”

廖氏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做了多少亏心事,那么怕鬼。”

卫坤被廖氏奚落,毫不客气地反击:“我做了多少亏心事你不是都知道吗?哪一桩哪一件,你也没少干啊!”

廖氏被激的一僵:“你在威胁我!”

“算不上威胁!”卫坤摇头:“你要过日子,就收起你那些埋怨,要是不想过日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他眼神阴鸷,盯得廖氏脊背发凉,她心一寒:“你,你要做什么!”

卫坤重新躺回炕上,硬邦邦的砖头炕让他很不舒服,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廖氏,呼噜声响起,没有回答廖氏的话。

廖氏为了省钱,连油灯都不敢点,抹黑坐在床头,借着外头微弱的月光,看着这个没了爵位后潦草颓废的男人。

廖氏第一次产生了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