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翠很是震惊地看着陆昭菱。
她下意识地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她有兄弟?
陆昭菱目光一闪,指向了殷云庭。
“这位是青羽大师,是大师看出来的。”
正准备洗杯沏茶的殷云庭动作一顿。
又是我?
但凡是大师姐懒得扯东扯西的时候,他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对,是我看出来的。”他也只能点头认了。
“你是大师?”
于翠第一反应就是想,“那将我爹带出来之后,你是不是可以帮忙看看风水?”
师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服了这个于翠。
很能用人嘛。
“我要收钱的。”殷云庭说。
于翠一滞。
她又看向了周时阅,“那你要是帮忙去把我爹背出来,也要收钱吗?你们不是都一起的?”
既然买了她,那该省的银子就要省了,自己做不就行了吗?还要收钱是何道理啊?
“噗。”
殷云庭没能忍住。
敢让晋王殿下去背尸体的,估计只有这个于翠了吧?
但是这也太敢了。
“我们买了你,是给二十两。这二十两你就自己去找人做这些事了不是吗?”陆昭菱反问。
按理来说是这样。
于翠诺诺说,“那我要是请你们帮忙,然后你们只需要给我十两,可以吗?”
这十两,她就可以留给儿子了。
陆昭菱摇头,“不可以。”
“可是他看起来高大壮实,胆子也大,应该能干这差事。”
于翠眼巴巴地看着周时阅,语气也带上了一点哀求,“你就当帮帮我的忙,行不行?除了给去官兵的五两,你们还剩五两,这点事你们帮一帮,那五两就可以省了......”
陆昭菱语气也冷了下来。
“如果我们需要省这五两,不答应帮你就行了。”
立省二十两。
“可本来这钱不是白给的啊,你们买了我。”于翠又说。
“你能做什么?”
“我会做饭,也会打扫,缝衣裳也行,而且我纳的鞋很好穿,以前我单靠纳鞋底都能养活相公和孩子。边城这里的人都很费鞋,所以我纳的鞋底好用又耐心,很多人都找上门来的。”
于翠赶紧把表态,“你们买了我,以后我纳鞋底还是做棉袄挣的银子就都是你们的了。而且,而且......”
她看了看周时阅,声音小了些,“做别的也可以的,我能生,多生几个也可以。”
殷云庭:“.......”
上赶着把自己当生崽工具的,他真是无语了。
周时阅被恶心到了。
他差点儿掀桌,陆昭菱一个滑动,往这边靠了靠,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臂。
“大弟啊,别兴奋。”
周时阅:“......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兴奋?”
还有,“大弟”是什么鬼称呼?
这姐弟关系是一天都难以假装了。能不能换回来?要先听她乖乖喊一声夫君就那么难?
“我的意思是,别激动。”陆昭菱拽紧了他的手。真怕他把这桌子掀了。
“给她二十两,让她走。”周时阅黑着脸冷着声。
于翠吓到了。
不是,她说什么了就这么生气?
“你们别让我走啊,我被你们买了的消息肯定传到我相公耳朵里了,再回去他肯定不要我......”
说到这里她又缩一下,很是害怕的样子。
“刚才说你的兄弟呢?你兄弟不管你爹的身后事?”
“我弟早就走丢了啊,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于翠站了起来,在他们面前就扑通跪下了,“你们带我走吧,我只要六两给儿子,剩下的十四两我不要了行吗?你们就找两个人帮我把我爹背出来,找口薄棺找个地方将他葬了就行。”
剩下多少银子她也不要。
“我以后每天就吃一顿,不花你们多少银子,我也能把自己的口粮挣了,带上我你们不会吃亏的......”
“你这人真奇怪。这么想跟着我们走,你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儿子都不要了?”
“我......”
于翠的话还没说完,小二就匆匆跑了进来,“大姐,有一伙人气势汹汹过来了,估计就是找这姐的!”
于翠吓得腾地就站了起来,慌得不行。
“我们快走。”
结果,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动的。
“小二哥,谢谢了,没事的,等会要是起冲突你让开些。”陆昭菱对小二说。
话音刚落,楼下就已经响起了一阵呼呼喝喝。
“于翠那个臭娘们在哪里?于翠!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很快就到了楼梯,一行人冲了上来,有人冲这屋里探头一看,看到了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于翠。
“大哥,她在这里!”
一行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拨开了前面的人,走了过来。
他目光看向于翠,眼睛一眯,然后又扫向了其他人。
在看到周时阅等人的服饰打扮时,眼里的警惕淡了几分。再看向殷云庭,又是一皱眉。
“听说......”他慢条斯理地拉长了声音,自己可能觉得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压迫感,“有几个外地来的人,买了我包大户的妻子?”
这人就是于翠的相公?
陆昭菱等人倒是有些意外。
本来听到于翠说的话,做的事,他们还以为她嫁的是个穷光蛋,而且还是个不讲理小气抠门的穷光蛋。
但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家境殷实才对,毕竟吃的肥头大耳又穿的不错,还带来了六七个帮手,挺有气势的样子。
“你本名就叫包大户啊?”陆昭菱却是讶然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关注点......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姓包,名大户!”
包大户哼了一声,打量着她。
就这么个妇人,还敢行这种善,多管这种闲事。
“于翠不是说,她卖身葬父,是得了你同意的?”陆昭菱又问。
于翠在旁边缩成一只鹌鹑。
“老子是说,她只管去卖,有人买了她就知道老子会怎么样!”
“啪”的一声,周时阅执着一只茶杯,重重放到桌上,茶杯直接碎了。
“跟谁老子?”他沉着脸问。
这种茶馆用的粗陶杯子,还挺厚重的,他就这么捏着放下,杯子直接碎了!
包大户的气焰顿时就熄了大半,腰都跟着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