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散散步。”
吃过晚饭,项溪撂下一句话,就带着大傻走了。
留行要留下来收拾碗筷,还要照顾他的小猪,那么陪刘二傻散步的任务,就很自然地落在了扶风头上。
唉,谁让咱是书童呢?
两人从后门出来,这附近人家少,比较清净。
但没想到的是,今天夫人给少爷的糖吃得不多,以至于出门后刘二傻就开始问他要糖吃:“小扶风,吃糖!”
扶风没办法,只能回头去拿,结果等他再出来时,哪里还有刘二傻的身影。
完了完了,人又丢了!
“留行兄,快帮我一起找少爷!”
留行摘下身上的围裙,呵呵一声冷笑。
“你是不是跟师公久了,也变傻了?”
“你瞎说什么呢?”
“唉,”留行摇摇头,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师父是故意的,故意的!你就安心在家歇着吧,他们不会有事。”
扶风眨了眨眼,真是这样?
难道,我真是变傻了?
……
两辆黑色的马车,卡在刚要关城门时,快速地出了城。
前面一辆马车里坐着的,自然是刘二傻、曾紫山和昭君。后面一辆里面,则是赌坊的东家谢从闲。
最近闹山贼,阎县尉夜里要负责值守,所以不能一起来。
不过只要那疯婆子不在,谢从闲就一点不怕,今晚他找的那个地方,是以前专门为那些外地来的有钱客商准备的。
布置得富丽堂皇,还专门配了技艺精湛的大厨,貌美如花的侍女,以及想睡就睡的房间和想滚就滚的床单。
主打一个体贴又周到。
让客人即便输了钱,心里也是美滋滋,下次还会再来。
最重要的是隐秘,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方圆几里没有人烟。
今晚谢从闲照例没有接待别的客人,给刘二傻开了个包场。
不过为了稳妥,为了快刀斩乱麻免生后患,谢从闲让骰官加了几条新规矩。
“每次最少押十两,且必须玩到天亮。”骰官道,“若是要借银子,一千两起步。”
刘二傻眼睛一亮,能玩到天亮啊,竟然还有这好事?
“可以!”
见刘二傻上钩,骰官知道今晚又稳了。
最起码得赢他个五六千两。
他在赌场干了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傻的家伙!
赌钱害人啊!
“开始!”
骰官刚要准备摇骰子,一道人影突然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
“二傻子,不是说好一起的吗?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嘿嘿嘿……”刘二傻嘿嘿一笑,“媳妇儿,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玩啊!”
“嘻嘻嘻……好啊好啊好啊!那你要听我的!”
“好啊,你说押什么,我就押什么。”
……
骰官人都麻了。
这特么的是啥情况,怎么桌子底下突然就钻了个人出来?
不,不止。
还有一条狗!
隔壁屋里的谢从闲听到项溪的声音,当场就坐不住了。
这不可能啊?
明明来之前,他已经让十几个打手,把屋里屋外、屋前屋后都看了个遍,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啊。
这疯婆子是怎么进来的?
不行不行,他知道这疯婆子邪乎得很,今晚这事必须停下。
于是他大步走了出去,道:“两位,不好意思,今晚突然有事,不能玩了。”
“你说啥?”
刘二傻眼睛一瞪,第一个不乐意了。
明明都说好了,为什么又不玩了?
“我说,玩不了了。”谢从闲对着身旁的打手道,“送客。”
十几个打手以大黑痣为首,神色不善地围了上来。
刘二傻那叫一个气啊,鼻子里都在喷气了!
“你们说话不算数!你们是骗子!”
谢从闲心里呵呵一笑,你才知道吗?
“赶紧走!”大黑痣吆喝道,“再不走,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啊——”
刘二傻瞬间就愤怒到了极点。
说好的玩一晚上,但现在一把都没玩,就要让他走?
“我不走!我就要玩!”
作为赌坊的打手头子,大黑痣手底下那是有几下子的,自然不把刘二傻放在眼里。
既然这傻子想挨揍,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老子已经半年没动过手了!”大黑痣冷笑着道,“今天,就让老子这拳头开开荤!”
说着他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刘二傻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这一拳又快又狠又准,本以为能打个结实,给这傻子的脸上来一个花开富贵,没想刘二傻只是轻轻把头一偏就躲过了。
“你的拳头太慢了!”二傻子一瘪嘴,不屑地道,“还没我媳妇扔的糖快。”
本来一拳没打中也没什么,但这傻子竟然说,他还不如一个妇人?
大黑痣心里那个气啊,瞬间就上头了。
“狗东西,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拳头!”
说着他双拳齐出,冰雹一般砸向刘二傻。
刘二傻非但没有后退,更没有避让,而是也捏起拳头。
他也好久都没动过手了!
今天也要让拳头,开……开那个啥!
“爱的魔力——转圈圈!”
憋了一肚子气的刘二傻,这一招一旦用出来,那叫一个狂风扫落叶。
大黑痣首当其冲地遭了殃,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沉闷的砰砰声不绝于耳,脸上至少被砸了十几下。
而且每一下的力道十足,就像铁锤子一样。
不过是眨眼功夫,他就满脸花开富贵,砰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打手见头竟然被打了,立即一拥而上。
但没用。
现在的刘二傻根本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一通圈圈转过去,就只剩他一个人在转圈圈了。
谢从闲吓得脸都绿了。
这特么的阎县尉,也没告诉他这傻子这么厉害啊!
还有曾紫山和赵君文两人,更是吓得腿肚子打转,脸比死人还要惨白。
三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要跑,没想身后竟然是一条无比凶狠的大狗子。
“汪汪汪!”
想跑?
问过本汪了吗?
刘二傻打倒了一帮打手,但显然还没玩够,转身就看向了谢从闲。
“你别乱来啊!我……我是阎县尉的人!”
“不可能!”项溪道,“阎县尉是当官的,怎么可能跟你勾结?你肯定是诬陷他!”
“对!”刘二傻也跟着道,“你诬陷好人!”
谢从闲都想哭了。
阎县尉是好人,那他谢从闲就是活菩萨!
“那你们也不能乱来!”谢从闲鼓起最后的勇气,道,“我外面还有很多人,只要我叫一声他们就会过来,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啧啧,”项溪道,“这个地方,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要不你叫一个我听听?”
刘二傻:“对!你叫啊!”
谢从闲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就信了那个黑脸阎王的话,把这两人弄这儿来了呢?
阎县尉害我啊!
“那……那你们说咋办?”谢从闲见实在没办法,只能先怂了。
“当然是玩了!”刘二傻道,“玩一晚上!”
“好好好,玩一晚上。”
“每次最少押十两!”
“可以,可以,”谢从闲道,“但我这儿银子也不多……”
“我可以借给你啊,”项溪道,“每次最少一千两。”
谢从闲很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怎么就不知死活地定了这些个规矩呢?
简直就是自掘坟墓啊!
但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真不想被这傻子的拳头活活打死啊!
不过,他还是留了最后一招的。
于是他叫过骰官,道:“今晚只开猜点数。”
在一旁心惊胆战了半天的骰官,咽了一口发干的唾沫,点头应下。
一个骰子六个面,便有六个点数。
闲家只能押其中一个,押中了赢,没押中输。
所以闲家占了一分赢面,庄家却占了五分。
对庄家而言,无疑是稳赢不输。
但是,今晚会这么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