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不愧是专业的刺客,话音都还没落地,十几把刀子就劈了过来,完全就是直取性命的打法。
留行赶紧拉着几人左闪右躲,但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对方人又多,根本就没有能逃走的路线。
扶风见状,知道该轮到自己上场了,飞快地掏出小葫芦,拔掉塞子就往留行嘴里塞。
虽然同时面对十几个敌人,但留行还是留了一半心眼儿放在扶风身上,他就知道这小子又要灌他喝酒。
每次都是这样,遇到危险这小子就给他灌酒,然后他就醉了,醒来后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可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都不记得。
问就是恰巧被别人救了。
可留行又不是傻子,一次巧合他还信,两次都是这样就不正常了。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喝!
于是早有防备的他一扭头,就躲过了扶风的葫芦,让里面的酒几乎全部倒在了地上。
“你……”
扶风见酒都洒了,顿时就急了。
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了啊,今天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
这时留行猛然想起项溪临走时悄悄给他的葫芦,顿时明白过了,于是大声喊道:“留行兄!”
“干……”
留行刚把嘴张开,一个葫芦就塞到了嘴里,里面的烈酒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留行眼睛都瞪圆了。
你们两个家伙,竟然同流合污来灌我酒,为什么?
但黑衣人的刀锋就在身边,留行心里纵然万般不解,也只能继续应对。
“留行兄,”扶风大声叫道,“快快快,他们就是你的仇人!”
开启留行暴走模式的密码正确!
“仇人!”留行的眼睛顿时变得血红,头发都要全部竖了起来,“都给我死!”
他一声咆哮扑到一个黑衣人身边,速度快得几乎拉出了残影,那个黑衣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就被他一拳打碎了咽喉。
留行顺势夺下他手里得长刀。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师父教我的——乱劈柴刀法!”
一把长刀在留行手中挥得呜呜作响,刀锋所过之处,黑衣人的身上必定会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有两人想从背后偷袭,但留行就像身后长了眼睛,回头一刀就将两人的手臂削断。
见了血的留行更加狂暴,十几个黑衣人在他面前,就像三岁小孩儿一样,不管他们练的刀法有多精妙,不管他们的刀曾经要过多少人的性命,但都被留行杀得节节败退。
黑衣人头领眼睛也血红了,这帮兄弟跟着他做事,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才几个照面,就已经死了一个,两人手臂被斩断,还有好几个身上都受了伤,而对方的攻势仍旧如同汹涌的浪涛,让他们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他知道这次是遇到了高手,再打下去怕是全都得交代在这里,于是当机立断地道:“撤!”
黑衣人来去如风,头领一声令下后,丝毫都不犹豫,纷纷隐入了黑暗中。
“别跑!拿命来!”
留行咆哮着追了上去,结果还没跑几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扶风是有经验的,知道留行已经睡着了,不到明天早上绝对不会醒,于是赶紧对小六子道:“快快快,赶紧走!”
两人七手八脚把留行弄上马车,飞快地朝皇宫赶去。
直到这时,刘砺才终于回过神来。
我的天,刚才我都看到了什么?
“原来留行兄这么厉害!”
厉害?
扶风心里呵呵了。
他要是真厉害,也不会每次都要他给背回去了!
这家伙看着挺瘦,可背在背上比一座山还要重啊!
再说了,要说厉害,比起少爷和夫人还要差远了。
“扶风兄,”刘砺还是有件事想不明白,问道,“为什么要灌他喝酒?”
这个扶风知道:“夫人说过,这是为了激发他的潜力。”
“什么是潜力?”
“就是隐藏在你身体里,但是你自己却不知道、平时也用不出来的力量。”扶风道,“不过明天你别告诉他今晚的事,他自己醒了也不会记得。咱们就说是遇到皇宫的侍卫来接你,正好把刺客赶走了。”
刘砺的心瞬间就热了起来。
留行兄是项夫人的徒弟,那他的功夫肯定就是项夫人教的,如果他也拜项夫人为师,会不会变得跟留行兄一样厉害?
不,他甚至会更厉害!
因为他从小就觉得,他体内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就是潜力啊!
他刘砺的潜力无穷无尽啊!
“殿……殿下,”小六子也终于回过了神,紧张不已地问道,“您……您的胳膊没……没事吧?刚才我看您动得那么厉害,会不会动了伤势?”
被他这么一说,刘砺才想起刚才情急之下,完全忘了要隐藏胳膊已经好了的事,于是赶紧叫道:“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突然就好痛,哎哟……”
“殿下,您别乱动,我来帮您看看。”
小六子说着快速钻进车厢,就要去检查刘砺的胳膊,但当他来到刘砺身旁时,突然一把抓住刘砺的左手,而另一只手却握着一把匕首,狠辣无情地刺向刘砺的咽喉。
他眼神冷厉,出手又快又准。
他知道,刘砺完了。
他的左手被摁住,右手骨头断了,用不出一丝力气,根本无法抵挡他这刺!
但就在他以为必然得手时,刘砺却突然抬起右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重重一扭便让他的匕首掉落在了马车上。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小六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你的胳膊不是断了吗?”
“是断了,但又好了。”刘砺冷声道,“小六子,本殿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小六子露出一丝苦笑,狠狠一咬牙,将藏在牙里的毒药吞了下去,这才说道:“殿下,您是没有亏待我,但您给我的,也远远没有他们多……”
说完这句话,小六子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刘砺伸手探了探,发现已经没有了鼻息。
他长长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是迷茫。
明明他对皇位没有任何企图,可他的那些哥哥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扶风兄,你是读书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殿下请说。”
“皇位真的就那么好吗?”刘砺问道。
“项夫人曾经说过,不想当大将军的士兵,绝对不是一个好士兵。不想考状元的读书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读书人。”扶风道,“那么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应该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子。”
发一份没说的是:我就不是一个好读书人,而你也不是一个好皇子。
“可是为了皇位不惜父子相杀、手足相残,真的值吗?”
“值与不值,就看殿下怎么看待这个天下了。”
“怎么说?”
“边疆有敌国侵袭,每天都有将士埋骨沙场,是为不平。天下百姓食不果腹,而王公贵族挥金如土,是为不公。”扶风道,“如果殿下能看惯这些不平、不公,大可独善其身,当一辈子逍遥王爷。可如果殿下看不惯,想要给国以太平,想要给百姓以公道呢?”
刘砺愣住了。
扶风的话犹如一把大锤,重重地震撼了他的心,即便是那些学富五车的学士、大学士,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就是项夫人家的书童吗?
“扶风兄,我决定了。”
“殿下决定了什么?”
“我一定要拜项夫人为师!”